夏绮雪只稍待了片刻后便关上窗将那边的闹夜隔于窗外。
天一亮,夏绮雪退了房,牵了马径往镇外去。
有道是冤家路窄,恶狗常拦路。
她从客栈里出来走了一小段路,遇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着掐金丝万福纹绣袍之人吵吵闹闹地从巷子拐了出来。
他两眼惺忪,打着哈欠,余光不经意间瞥见那着布衣的夏绮雪,脚步一顿,快速眨了眨眼,瞪大眼睛骂道:“小子,真是你。”
阮武耀一见到她,脸上被她用树枝鞭出来的伤又开始作痛。
而夏绮雪看他们一群人从那边拐出来就猜到是昨夜流连烟花之地。暗道一声倒霉,跃上马就跑。
阮武耀收扇敲着旁边一人的头,喝道:“去追。狗带来没有。”
安平忙回道:“带来了。”
“牵马带狗。”阮武耀咬牙道,“这次我非得抓那娘娘腔来喂狗。”
夏绮雪回头看了眼,目前还未追上来,看那人的张牙舞爪的脸,心下肯定会追来,顿时愁眉苦脸。
路过一条小径时,她顿了下,决定冒险而行绕了进去。
这条小径山路曲绕,路多石子,颇为难走,却胜在多岔路,不会轻易被找到。
走了一天,夜幕降临,露凝寒重,夏绮雪拾了干柴点燃驱寒,又拿了些干粮出来打算烘暖再吃。
她挑了支趁手的树枝,用刀将一头削尖,把干粮插上,一边烘一边骂道:“死鱼王,死白子,还真不如去王府别院藏起来悠然过日子。这次怎样都要敲他们一笔精神赔偿。”
夏绮雪考虑到可能要露宿,特意买了一条毯子。
毯子披在身上倒也不感觉到寒凉,可夜间林子果真别有一番“风味”。耳边时不时传来虫鸣或是野兽的叫声,让她的心惊得发寒颤。
林间的夜风也不甚安静,簌簌声响伴随着呜呜之咽仿若是低泣般扰人心静。
夏绮雪不自觉地拢了拢毯子,昂首瞧了瞧夜空,黑浓稠得犹如什么人将墨倒泼上空一般。她叹了一声,拿起柴枝挑了挑火堆,随后抱膝闭目养神。
她不敢在无人守夜的情况下沉沉睡去。
天方微蓝,夏绮雪便熄掉火堆,一边骑马一边在马上啃着干粮,伴着晨间凉意赶路。
好景不长,方走了半天就听见远远传来犬吠之声。夏绮雪微蹙眉,连忙驱马奔行。
可走了不久后仍是被发现,一名仆从发了信号后驱着狼犬紧追不放。
“那些狗鼻有那么灵吗?”夏绮雪谈不上害怕,只是苦笑。
那些狗不仅鼻灵,耳朵也灵,正是夏绮雪驱马急走的声音引起它们注意。
夏绮雪抽出清晨特意挑的一根树枝,拨转马头,直冲着那先头两人一抽,啪的一声在晨间寂林里显得格外清脆,加上马奔前的冲力抽得那两人哇哇直叫。
夏绮雪趁势而上,又勒转马头,继续冲着那两人去。两个仆从慌不择路到处乱跑,而那两只狼犬在不知觉中脱狗带跑到不知何方去。
她见两人跑了,狗也没了,乘着看见信号的同伙没赶来之前,继续驱马逃走。
不久又见两人牵着狗追来,夏绮雪如法炮制,用树枝抽得他们四散而逃。
忽地看见一处约两米高的小断壁,心思一转,下了马取出毯子,裹在草堆里,如上次那般像是有人藏在里面。
随后又重新骑上马,这次直接往回走去会一会阮武耀。
当阮武耀看见夏绮雪时,得意道:“这狗昨夜饿了一顿,正好让你当狗粮。”
夏绮雪二话不说,拿出木枝当作藤条,驱马一个一个抽过去。她是吃定这群人当中没有人会武功,一直都是仗着人多势众还有家势为非作歹。
她纵马穿梭于众人间,一出手就是凌厉拍打声与惨叫声共飞,一些被抽到脸,顿时一条殷红的血痕浮于面上,加上痛彻骨肉的抽打,众人不禁作鸟兽散。
阮武耀喝道:“叫什么,放狗追。”
这一招足够有效,那些狼犬迎面狂奔冲了上来,夏绮雪纵马一跃,堪堪避了开去。
常人比喻人凶恶如野兽,样子大概就是夏绮雪刚才经历那般,它们的双目紧盯着猎物时,炯亮森然,噬血狠戾。
刚避开后,又有一条狼犬跃了过来,一排森森獠牙犹是恐怖。
夏绮雪急忙策马狂奔。
阮武耀见状,大笑道:“好好给爷磕三个头,给你留具全尸。”说着纵马追了上去。
两匹马纵横于草木林间,其他仆从皆无代步工具一时也没追上。
夏绮雪见只剩阮武耀一人一马追来,心知计划算是顺利。
她将人引到那处小断壁藏了起来,待阮武耀前来,看见那件半露不露的毯子时,冷笑一声:“用同一招对付本少爷,你是太小看我了。”
随后四处张望,唯独不看那“陷阱”,就等着夏绮雪自己从哪一方跳出来。
这一次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人是真藏在毯子处,夏绮雪从上面的草丛中跃出,将他从马上踢了下去。
夏绮雪正是利用常人不轻易两中同一陷阱的思维,且距她使用这一计时还在前天,阮武耀的印象足够深刻。
只是这里面有些赌的想法在里面,她知道这一招若是拿来对付萧崇皓这样的人肯定不行,所幸阮武耀不是萧崇皓,没有进一步深想。
阮武耀从马上滚了下来,滚得手脚后背痛得如冬天撞到硬木板,剧痛感冲上脑壳异常强烈。他从小到大身娇肉贵,连摔倒都有人做肉垫,哪有试过这般滚摔。
他手脚并用正要爬起来,夏绮雪一脚踹向他胸口,拿出刀抵在他脖颈间,喝道:“警告你,别再跟来,下次我就一刀结果你。”
“呸,这里是我的地,你有本事就逃出睿武,我一定要砍掉你的头,挂在城门上。”阮武耀恶狠狠道。
“那就没法谈了。”夏绮雪手起刀落,一刀扎向他的左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林间。
夏绮雪抽出扎进肉中的刀,又两眼微闭,身子往后倾躲,向他的右腿扎去,那道恐怖的惨叫声再次在耳边回响。
阮武耀那张脸因疼痛而扭曲得如狰狞的恶鬼,额头冷汗直冒,汗水滑过因剧痛而颤得厉害的嘴唇,咸涩的味道完全融化在痛感之中。
夏绮雪抽出短刀,瞬间如取回呼吸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因惴惴而定不住的感觉异常强烈。
上次伤那妇人是无意,而这次是有意,没想到心情是如此压抑,完全无法类同。
她连忙收起刀子,驱走他的马,任由他在原地狂叫,随后潜入到林子间跃上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