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来听去就那些话,皇上不厌吗?”
“不厌,看他们的神色特别有趣。”萧崇琛走出几步,忽转身打量着他,“不过你的神色不太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很明显?”
“挺明显,要先回去吗?”
萧崇皓摇头道:“不用。”
回到园子,萧崇皓举目四望,众人皆在。
他站在一幅画前,细思着黑鸩的话,“悬赏王妃的命,并不是想真要她死”,“你是肃怀人,只能请你死在这”。
萧崇皓确实故意装作肃怀人接近黑鸩。
肃怀国崇尚勇悍之风,他们的先祖曾在狩猎时看见一群凶悍的狼围困一头狮子,那血爪横飞,獠牙撕咬的场面令他深受震撼,如将他潜藏于血液深处的狠虐唤醒般,自此推崇狼作为国之象征。
尤其是军队,更要如狼般凶悍勇猛。
正是这种风格的延续,肃怀国虽不及武睿土地极广,人才众多,士兵却十分勇悍残忍。在先帝时期,短短几年内,将周边的小国纳入了自己的版图,同时趁着这股作气,侵袭武睿。
萧崇皓击退肃怀国敌人之前,为了知己知彼,特意详细调查了他们。此次就是利用敌人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手上的狼刺青就是故意露给黑市掌柜辛初同看。
倘若黑鸩开始不是真的想取夏绮雪性命,那悬赏她是为了什么?
知道有肃怀国的人同样想接近夏绮雪,又在游湖时设计了这样一出,萧崇皓心中确定那人是想挑起自己与肃怀国之间的怨恨。
瑜王收回了被肃怀国夺走的土地,而瑜王王妃却死在了肃怀人的手上,这要导火线可谓相当适合。
萧崇琛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到旁边,笑着说:“看这幅藏猫图如此入神,皇弟定是喜欢,朕就送你罢。”
“谢皇上。”萧崇皓凝目望着猫藏于浓叶间,那双眼睛分明有神,瞧着画外远处。
夏绮雪吐了几口湖水后,渐渐清醒过来,游目四顾,朦胧的残影晃晃悠悠,鼻腔内仍旧残留着灌水时的窒息感,令她实是难受。
眼珠几经游转后,渐渐清明。
一人拿着巾帕替她擦了擦脸,她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
“姐姐。”
“这是哪里。”夏绮雪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室内仅一席床具,一张小桌案,案上一盏油灯。
“不知,我醒来之后就在这里。”
夏绮雪下床走到门前推拉几下,外面铁链撞击木门的声响清晰传来,随后转到被封住的窗外,眼睛贴紧着边缘,仅能望见方寸之内的小树斜坡。
扒着木窗的手动了下,灰尘扬起,散入眼中,顿时令她的眼睛生疼。她连忙退了下来,疯狂地眨巴着眼睛,挤出泪水,将眼中异物排出。
“别用手揉。”凌妍瑾忙抓着她的手。
片刻过后,夏绮雪的眼睛终于恢复如常。
凌妍瑾:“我们会怎样?”
夏绮雪:“有人会来救我们,但不能干等。他们将我们困起来,就是不杀我们,一定会派人送吃来,到时看看情况。”
凌妍瑾拨弄着手上巾帕:“姐姐变冷静了。”
夏绮雪一愣,随即想起凌妍瑾是指凌芙元的性子变化,语带无奈道:“经历事多了,自然会变。”
“妍瑾,你说是我邀请你出来,我是怎样邀请你的?”夏绮雪暗想还是岔开话题,以免陡生事端。
“收到邀帖。”
“我也是,我收到你的邀帖。”夏绮雪是知道邀帖是不寻常,当时为了顺利引出下悬赏令之人,又有萧崇皓安排才以身试险。
只是没料到凌妍瑾也是被利用之人。
忽地,木门上开了一个方方正正窗口,约有一张脸的大小,从外塞进一个碗:“吃饭。”
夏绮雪上前接过,将头探近窗口,还未来得及看清,外面的人就啪地一声关上,震了她一脸灰尘。
夏绮雪眯起眼睛,举手扇了扇灰尘,在门上细细观察,一道方正整齐的痕迹,室内原昏暗,刚刚才没留意到。她推了几下,没反应,拿着仅有的两个包子递给凌妍瑾。
凌妍瑾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夏绮雪撕掉落了灰尘的表皮,正想一口咬下去,看见她吃得这般斯文,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将脸转了一边仍是一口咬了一大块。
吃完后,夏绮雪突然蹲下伸手摸了摸地板,是普通的泥土地,随后又掀开床帷,床底是空的,当即心生一计,将碗打碎,边说:“我们挖洞出去。”
另一边,秦弘嘉下值回府,听门房回报楚瑶淇正于书房与妻子徐琬璎闲聊。
他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径往书房去。徐琬璎见他来了,屏退了奴婢,亲自倒了茶:“你回来得正好,我这表妹追着我问那件事。”
“我把黑市的悬赏令撤了下来。”
楚瑶淇急道:“为何?”
楚瑶淇自从让明国公府欠了瑜王王妃人情后,一直闷闷不乐,徐琬璎偶尔来寻她闲聊提到此事,回去后说与秦弘嘉听。
秦弘嘉当即出主意与其让瑜王王妃来找,不如故意给她制造麻烦,主动还她人情。于是提议了在黑市悬赏她。
同时让楚瑶淇找机会去暗示她,明国公府有能力处理此事,还她人情。
徐琬璎劝道:“别急,听听他怎么讲。”
秦弘嘉看了旁边的楚瑶淇一眼,不急不徐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自他得知那个想对瑜王王妃下手的人可能是肃怀国的人时,顿时心生一计,先取得与对方的合作,再设陷阱除掉瑜王王妃,嫁祸给他们,挑起瑜王与他们之间的恩怨。
“然后呢?成功了吗?”
秦弘嘉捧起茶盏,抿了口茶,回道:“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