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愕然。公公毕竟是在宫中历经过的人,稍讶过后,立即看向穿着官服的凌帆顺。
凌帆顺尽量露出歉意的笑容,只是在夏绮雪的眼中更多是尴尬的笑意。
直到夏绮雪被唤来踏入府中到宫中宣旨公公到来,这位父亲凌帆顺可是到现在才出现在她面前。
凌帆顺:“这是小女浑话,请公公海涵。”
夏绮雪不以为意:“不是浑话,刚才夫人可是将我逐出家门。”
孟氏立即大叫:“你胡说。”
夏绮雪:“夫人,‘不是府上的人,是该称夫人’,这话可是出自你的口。”
孟氏急道:“不,没有,我没说过这话,是她胡诌。”
“没说吗?”
孟氏坚决道:“没说。”
凌帆顺低声斥道:“闭嘴。公公您别跟小女一般见识,她只是有些闹脾气,让您见笑了。”
在凌帆顺在与公公解释的时候,夏绮雪却愣怔在原地。刚才孟氏说完那句话后,她的脑海里莫名浮现一种说不清的意识,如电流般通向四肢百骸,令她登时浑身一颤——那道意识告诉她孟氏在说谎。
孟氏说的是谎言,就等于孟氏是说过这话。
夏绮雪愣怔片刻后,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心中暗忖目前还不确定,可是这开局并非完全是“一无所有”的可能性。
凌帆顺:“还望公公别跟她一般见识……”
夏绮雪忽道:“公公,圣旨上指明是凌府嫡女,我被孟氏逐出凌府,是不是该转到孟氏的女儿身上?她也有一个女儿。”
孟氏:“她还不到十岁。”
夏绮雪略显苦恼:“如果没法向皇上交代,岂不是欺君之罪?”
孟氏呼吸登时重了几分,骂道:“即使是欺君也是你欺。”
夏绮雪:“与我无关,你明知道皇上要下旨赐婚,却非要在这节骨眼来跟我划清界线,简直就是与皇上对着干。”
彼时夏绮雪已经自行起身,她垂下眼眸,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她。
孟氏擡眼望去,满眼尽是不可置信与惊悚。这样一顶帽子毫不犹豫地扣了下来,难道她就没想过会连累自身吗?
凌帆顺喝道:“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绮雪只带温和的笑意回看他。凌帆顺登时感觉面前的人很陌生,不是那种十多年不见的生疏,而是毫无关系的陌生,即使留着他一半的骨血,却仍旧像他人一般。
公公已经是见过世面的人,宅中不和的事,谁家没一本难念的。他知道这是凌府中的私事,不想干涉太多,不过差还是要交的,于是露出一惯温和的笑容:“凌侯爷,皇上说了不必特意进宫再谢一次恩,瑜王不日便回京,婚期较急,皇上让侯爷先专心准备婚事。”
“自然。”凌帆顺一面应着,一面笑着送那位公公出去。
小闹过后,夏绮雪面无表情拍拍衣裙,转身往鸣雅院去还衣服。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后面凌帆顺气急败坏的叫声:“滚回来。”
夏绮雪头也不回:“我更希望用请。”
“你……”凌帆顺见她根本没有往回走的打算,脸上松弛的肉被气得一抖一抖,见她越走越远,咬牙道,“去请小姐回来。”
韩管家立即急步跑去将身影快要消失在转角的夏绮雪恭敬地请了回来。他先前有些看不起这个不受宠的凌府长女,前往接她的时候,虽没给她脸色看,但也没多恭敬。
现在他知道这人不好欺负。
夏绮雪没拒绝,她本来就有一件事要确认——刚才究竟是错觉还是真的能分辨出一个人的谎言。
她回到大厅后,除了老太君,众人的脸上俨然一副要升堂的架势,神色阴沉,目眦欲裂。
夏绮雪挑了靠近门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凌帆顺想先立威严,无论怎样她都是个十几岁的人而已,还是他的女儿,皱眉道:“让你坐了吗?”
夏绮雪冷笑道:“就因一个命格冲撞就将人遣送出去,到现在才来摆出父亲的嘴脸?”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是原主,更无惧意。
对于她的质问,凌帆顺脸色登时阴沉了几分,心中仍是按住怒火,试图将话题转到婚事上:“瑜王是亲王,嫁给他,是你的福气。”
夏绮雪心中冷笑,真当她傻。她不知道瑜王是个怎样的人,至少不是个什么好惹的角色。
凌芙元母亲是杜曦芷,而杜曦芷的娘家据知依所言是被太后除异己的时候除掉,带着这样一重身份的凌芙元为何能够被赐婚到皇家?
这件事明显只是个小水花,而凌帆顺的态度表明他多少看透些内情。
眼下夏绮雪还是先将那件事确认。她问:“我娘的嫁妆退还了吗?”
孟氏抢先道:“你娘的嫁妆问你娘去,我们怎么知道。”
“退还了吗?”夏绮雪又问了一遍。
孟氏道:“退还了,全退了。”
说谎。
又是一道意识突然涌入脑海中。
夏绮雪淡淡一笑,所以这是得到了测谎能力?
夏绮雪只是为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项能力而庆幸,而这笑容落到凌帆顺与孟氏的眼中却是别有意味。
孟氏试探道:“你母亲什么都没说?”
“说了,嫁妆没退还。刚才只是试试你们的态度,看来无论怎样的高门大户,不要脸的事还是会做。”夏绮雪心中猜测杜曦芷没强烈要求带走嫁妆,大概是想留给凌芙元。
既然这样,还是替原主抢回来吧,同时还能膈应他们,怎能让他们这么心情舒畅地把自己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