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博广带着耿维荣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遛了四圈才回家。一路上,两人从全球时政新闻聊到日常所见的社会新闻,再到柏博广关系地询问耿维荣的工作是否顺利。
耿维荣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则与柏博广越聊越起劲。两人说说笑笑快到家门口时,耿维荣瞥见张彩兰拎着垃圾袋快速的躲进了家门口的绿化中。
“张伯母他……”
柏博广拍拍耿维荣要擡起的手臂。“我们就当没看见,只顾走就好。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她呀永远都跟小姑娘似的,淘得很。”
耿维荣带着狐疑,紧跟着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的柏博广,快到家门口的绿化时,张彩兰拎着垃圾大吼一声哈地从绿化里钻出来。
柏博广看见她,立刻捂着胸口退后半步,哎呦叫道:“你怎么这次躲这了。又把我吓到了。你什么时候躲这儿的,我也没看见你啊。”
听着柏博广的谎言,耿维荣垂下脑袋,轻揉着想笑的嘴角。
张彩兰说:“如果被你看见,我也不躲了。你呀还是那么不禁吓,你看看维荣,人孩子多稳。”
“他才多大,我多大了,你呀,下次换个游戏玩吧,再这么下去,为夫这颗老心脏怕是不能陪你走远了。”
“呸呸呸,什么话都往外说。”
“好,呸呸呸,不说不说。”柏博广合不拢嘴地接过张彩兰手中的垃圾,“我去丢垃圾吧,你带着维荣先回家,孩子今天还有工作,让他们先吃饭。”
张彩兰:“行了,我知道。我昨晚定时煮了几个孩子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早上炸了糖糕与油条,你倒完垃圾快点回来。”
“遵命,我的夫人。”
耿维荣看着一把年纪了还垫脚走路的柏博广,终于还是没忍住的笑出来。
“柏伯伯好像个老小孩。”说完,耿维荣立刻像犯错般闭紧了嘴,笑容也从脸上消失。“对不起。”
张彩兰被他突然一句的道歉,逗得不知所措。“好好的怎么又道谦了,你又没说错。他就是一个老小孩。明明每次都看见我了,还要装做不知情,做出一副被我吓到的模样。年轻时这样,老了还这样,气人!”
嘴里满是吐槽,可脸上的幸福终究骗不了人。耿维荣觉得自己越发地嫉妒起柏晟。他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在这种家庭长大,他应该也会与柏曦他们一样优秀,就算不如他们,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阴郁不堪。
两人有说有笑地刚进屋,柏阳几个箭步冲到张彩兰面前,夹着声音撒娇道:“妈妈~我的好妈妈~二哥又欺负我。我就找他要零花钱而已, 3000不多,他不给还说我哪来的脸要钱。妈,儿子没钱了,儿子没钱了桃大仙就不给儿子算命了,儿子不算命就会胸闷气短,然后就会郁郁而终一命呜呼了。妈~~~你小儿子要没命了~~~你小儿子要没命了~~~”
柏阳一句一个妈叫的,耿维荣站在一旁直打哆嗦。肉麻,不是一般的肉麻,十年积攒的鸡皮疙瘩都比不过这时抖落的量。
柏晟全身的低气压在看见躲在张彩兰身后偷笑的耿维荣后,回温不少。他大步上前,绕过还在恶心别人的柏阳。
“什么时候醒的,醒了怎么不喊我陪你一起出去晨练。”
耿维荣瞥了眼身前的张彩兰,不动声色地躲开柏晟想要拉自己的手。“自然醒的,看你睡的熟就没打扰你。”
柏晟还准备再说点什么,柏阳在一旁夹着嗓子跟没断奶似的声音让柏晟再也忍不了,拎起他的后衣领,擡脚就给他一脚。“哪凉快哪呆着去,装什么奶娃娃,恶不恶心。等会儿让姐下楼看见,我看你今后的零花钱都可以不用领了。一天天的,也不嫌烦人。”
张彩兰看着坐在地上委屈的真要哭的小儿子,终是没忍住地大笑出声。她捧腹上前,将柏阳从地上拉起来,又是揪耳朵又是捏脸的牵着柏阳的手往餐厅走。
柏晟叹了口气,对面露尴尬的耿维荣说:“他就那样,小时候非要闹着跟爸妈去参加一位叔叔的父亲葬礼。回来后当天晚上就开始发高烧,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退了,等到晚上又发高烧。持续好多天,也带他看了不少专家门诊,就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最后也是病急乱投医,便带着他去了乡下找了所谓的“外科”。这掐掐,那捏捏的居然当晚就好了。
“打那时起,这小子就迷信上了。前年年底,说在网上认识了个桃大仙,隔三差五就给对方钱。我们顺着网线查过,对方是家开香料店的,发现店老板家是制香圈里的名人后,就放任了。只是那家的香料价格贵点也没什么,关键柏阳买的太多了,所以我才不想再给他零花钱的。”
柏晟洋洋洒洒地说了几百字,可换来的只有耿维荣冷冷的一句,“哦,我并不想知道你家里的事。”
柏晟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浇了个透心凉。虽然这已经是第N次了,但柏晟还是感到很无力。
“你们两个怎么站在门口。”柏博广从屋外进来,边换鞋,边笑呵呵地说,“几点了还不赶紧吃饭,都不上班了啊。走走走,吃饭去。”
说着他无视两人之间僵持尴尬的气氛,推着两人往餐厅走。
餐桌上,得知柏曦已经去公司不在家后,柏阳又开始撒娇要钱。柏博广恨铁不成钢地责备了他几句,便让柏晟抽空给柏阳转账。张彩兰补充,“别全给,给三分之一。”
见达到心愿后,柏阳也不再夹着声音撒娇,用着正常的声音,不屑地对柏晟道了谢后,快速地将早饭吃完,喜气洋洋地出了门。
耿维荣将这一切不落一丝细节地全都看在了眼里。嫉妒的种子在心里快速生根发芽,他失礼地放下未吃完的碗筷。“柏伯伯,张伯母,我突然想起今天剧组有事让早到的,我一时忘了。对不起,饭我就不吃先走了。失礼了,真得很不好意思。”
“你等一下,我送你。”对于柏晟的话,耿维荣理也没理,逃生般地往门口冲去。
跑到无人的地方后,耿维荣才敢停下脚步,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嗤笑出声。
他刚刚居然在想柏阳要是不在了,他能不能替代柏阳。耿维荣痴痴地望向天空,柏家能少去还是少去吧。至少,在他无法平复心绪时,他不会再去柏家了。那份友爱的温暖家庭,属于柏曦,属于柏晟,更属于柏阳,冬冬,与夏夏,属于柏家的每一个人,唯独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