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习惯性的为失控的情绪道歉,让耿维荣恨不能扇自己一嘴巴。“你别误会。”他忙解释,“我是为不知道夏夏的生日道歉的。”
柏晟:“没事,也没提前对你说。”
耿维荣想着道:“先找个商场吧,我总不能空手过去。”
柏晟指指后车厢。“不用那么麻烦,我都买好了,算我们一起送的。”
耿维荣拒绝。“还是各送各的吧。”
耿维荣的坚持让柏晟不再多说。考虑到耿维荣的经济状况,柏晟将车停在了路边一个超市门口。
耿维荣:“去万泰中心吧,那里的选择多。”
柏晟解着安全带。“超市里的选择也多。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和一些商务应酬的需要,我家不追求品牌的。像家里的那些家居服和日常穿的衣服,都是我妈和我姐在网上买的打折货,100元能买三件的那种。比起奢侈贵重的东西,我家更注重心意。”
耿维荣没有及时应答。想着之前在柏家看两个孩子的玩的飞机,他心中深知柏晟是在照顾他,他该感谢他的这份心细。可拧巴的情绪还是让他心生不满,被嘲笑被轻视的念头盖过一切。“去万泰。我想买的只有万泰有。”
柏晟沉默许久才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一路上他难得保持了安静,与耿维荣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始终摸不清耿维荣的真实想法。每当觉得靠近他时,耿维荣只需要用一个很小的举动就能让他意识到,他对耿维荣一无所知。
每每这时,柏晟都倍感无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地摸到他。而这种无力感还不能说,只要说了耿维荣冷冷的一句,‘哦,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就将他所有前行的路堵死。
柏晟偷瞄着身旁一脸纠结懊恼的耿维荣,就是这么个时时刻刻都在纠结矛盾的人,有着神奇的魔力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为之着迷,无法自拔。
万泰中心的儿童玩具区,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小玩具,都能消耗掉普通家庭的半月工资。耿维荣逛了一圈,不顾柏晟的阻拦,从货架上取下一黑一白两个可编程的智能模块化机器人走向收银台。
服务员盯着收银电脑的屏幕,报道:“原价是19000,但现在有活动,优惠后为18050元。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网络支付。”
耿维荣从皮夹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收银员,付完账接过装在礼袋中的玩具快速离开。每一步都像在跑,仿佛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柏晟追上他,拦在他面前:“买一个吧,毕竟只有夏夏过生日。冬冬他……”
耿维荣盯着手里的玩具。“我在你家见过两个孩子玩的玩具,每一样都是双份。我想你家从来没想过只给一个孩子准备礼物吧。”
柏晟顿时酸道:“你还真是细心,你的这份用心,怎么不分我一点。”
耿维荣心乱地避开了柏晟灼热的视线,刚刚才消费了近20000元,人已经够烦了,他是真没精力再去处理与柏晟之间的那些情感瓜葛。他推开挡路的柏晟,向前走。没走几步他突然转了方向,在一面展示怀旧复古风发条玩具的橱窗前站定。
店里的销售员看着门外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客人,秉着职业本能,急忙走过来介绍道:“先生这套玩具可是我们店内的明星产品,因为是不少人的童年回忆,所以特别好卖。现在店里也只有这最后一套了,您要看看吗?”
耿维荣没有及时应答,安静地望着橱窗里的玩具发呆。
这套玩具小时候他也有一套,那是在他6岁那年父母带他参加生意合作友商家女儿十周岁生日会,在会上得到的奖品。
那个庆祝会场面他早已记不清了,他唯独记得的是那对父母看女儿时充满爱的眼神,而那个被爱所养大的女孩则暖洋洋的,四周散着隐形的金光。因为去的孩子多,所以那家人有办赢游戏得奖品的活动。而游戏只让父母参加,孩子们充当啦啦队。
起初耿维荣并没对奖品抱有希望,因为那些设置的游戏在耿源眼中都是丢人现眼的,所以当耿源报名参加一个骑斗牛的游戏时,耿维荣开心好一阵子,哪怕最后拿不到奖品,他也开心。因为他的父亲愿意为了他去做这些丢人的事。
所以,当耿源赢得第三的好成绩时,耿维荣觉得那会儿的自己如同升入云端,太阳就在身边收敛着热度温暖着他。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幸福。只可惜这份幸福感只持续到宴会结束。
归家的途中,他举着新得的玩具坐在后座,一点没察觉到父母难看的脸色,像只雏鸟般叽叽喳喳地介绍着手中的发条玩具。他以为能得到父母对子女爱的回应,可最终得到的是耿源在等红灯时,从他手里夺过玩具,降下车窗将玩具丢到路边的绿化带。
“玩玩玩,没玩过玩具还是怎么了?一套破发条金属还真当个宝。妈的,忙活一晚上,脸都不要了,生意还是没敲定。什么私人时间不要谈公事,女儿的生日宴不想去想严肃的事。都什么东西。真晦气!”
而副驾驶上的李丽给出的回应则依旧是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
耿维荣降下车窗,看着藏有让他体验过短暂幸福的绿化带,眼泪情不自禁的夺眶而出。夏季带着湿气暖风吹拂在脸上,却让他感受到一丝冬日的干燥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