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烟火
冬天的风凛冽而刺骨，季凡笙穿梭在兰宁市的老城市中心的小道上，周边的烟火气冲淡了冬日的寂寥。
近一个月来，只要他有空就会来老城区找李音尘，而每逢傍晚，小路格外拥挤，不方便停车，最近的停车场距离李音尘的事务所要相隔八九百米，所以季凡笙经常会走这条小路。
步行的这段路不长，小吃和小玩意儿却到处都是。
往常季凡笙总是能毫不心动地从这些小吃摊路过，但自从上周他在事务所里吃到了李音尘的同事在街边买来的卤肥肠，他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了。
卤肥肠香而不臭，嚼劲十足，鲜浓的汁水配上煮糯的黄豆，辣中带甜，再撒一点点香菜，简直让人百吃不厌。
原本并不在季凡笙食谱中的肥肠就此走进了他的生活。
季凡笙打听了那家卤肥肠的摆摊位置，每次经过时，都会留意一番。摊主是个年约五十的中年人，一手好厨艺，但为人佛系，摆摊随缘。一周里有四天是不工作的，另外三天看心情卖肥肠，卖完就收摊走人。而每次他出山，都会引起许多人排队等待。
今天不知运气是好还是不好，摊主出摊了，但队伍排了很长。
季凡笙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果断排在了队伍最后。
没过一分钟，他身后又来了两个结伴同行的高中生。
“今天队伍那么长，买完肥肠回去，我的公交车要赶不上了。”
“那挺烦，你坐的609路是半小时一趟对吧”
“是啊，郁闷……啪!”
季凡笙被身后突然想起的爆裂声惊了一下，立刻回头。
那俩高中生还在聊天，表情一个个都很淡定。
季凡笙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扭过头继续排队，但不多时又听高中生抱怨说“排队速度怎么这么慢，差评……啪!”
这一次季凡笙听清楚了，这“啪”的一声脆响，分明是小时候玩过的摔炮声。
兰宁市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凡是家中有直系亲属去世，禁炮竹三年，以防炮竹声惊扰到归家的亡魂。季母去世后，季凡笙先是三年没碰炮，后来又逢上兰宁市推出新政策，全城禁止燃放爆竹。到如今，他已经有五年没有放过烟火了。
而今年，距离除夕还有二十多天，市里尚未下明文禁炮，烟花炮竹重又走进大家的生活中了。
季凡笙饶有兴致地看向那俩高中生。许多年过去，兰宁一中的校服款式还没有变，两个学弟你一言我一语，说一会儿话就从口袋里掏出个摔炮朝地上砸， “啪” “啪”的，杀伤力没有，喜庆倒是凑足了。
“你们扔的这炮卖吗”发现其中一个高中生和他眼神对视以后，季凡笙开口问道。
“你是说小金鱼啊”高中生从口袋里抓了一大把， “我哥给我买了一箱，这玩意儿在我家比瓜子儿都多。你想玩分你点就是了。”
季凡笙接过高中生的友情赠送: “要不加个微信吧，我多少转你点。”
“哥哥你太客气了。”高中生乐呵，也不再多推脱， “扫你V信二维码吧。”
高中生加上季凡笙好友后，打开了话匣子。 “哥哥” “哥哥”地喊着，一会儿问他是不是在读大学，一会儿又问他头发是在哪里剪的。
季凡笙给他转了二百的红包，他也不点开，只说道: “哪能真收哥哥的钱，加微信交个朋友就够啦。”
陌生人的好意难以让人拒绝，更何况他们还是季凡笙的学弟。
排队等待的过程中，季凡笙和这两个学弟相谈甚欢，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捕捉到身边多出了一抹熟悉的冷香。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见到李音尘的脸后，他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也在这里”季凡笙惊喜。
李音尘擡了擡手上的两盒肥肠。
很明显，李音尘是知道季凡笙今天要来，特意提前下楼投其所好献殷勤了。
但李音尘总是这样，别人献殷勤极尽谄媚，他献殷勤，仍旧是高岭之花。
不过有外人在，李音尘还是多说了两句话: “今天买的多，拿一盒给你新交的朋友。队排那么长，到你们可能都卖完了。”
高中生们一开始推辞，但后来盛情难却，还是笑纳了。四人告别后，季凡笙高高兴兴地从口袋里分出一把摔炮递给李音尘。
“这什么”李音尘凝视两秒，借着灯光认了出来， “小金鱼”
“对。”季凡笙说， “刚才小学弟给的。前面的文具店里也有卖的，玩完我们再去买。好久没放炮了，小学弟说云母战舰很好玩，过会儿我想再去买点。”
“小学弟。”李音尘看着手里的炮说， “你知道人家多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