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
犹豫片刻,季凡笙点了接听。
但电话里响起的不是爷爷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请问您是季老先生的孙子季凡笙吗”
“……是,”季凡笙心中隐约有不祥预感, “爷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老先生目前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不容乐观,麻烦您尽快赶来。”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季凡笙挂下电话。虽然在这个时间点,他最不想见的人员名单中就有爷爷,但是真的听到他老人家病重的消息,季凡笙内心又忍不住升起对阴阳两隔的恐慌。
“快回去吧。”李音尘劝道, “调查枭组织的事情我一人就可以,家里的老人却等不了你太久。”
世间难有两全法,季凡笙只能做出割舍。
这次他选择了爷爷。
同样收到紧急电话通知的还有陆易阳,两人连夜乘着私人飞机回家。
一夜无话。
陆易阳没再黏黏糊糊地缠着季凡笙,很自觉地坐在了相隔最远的座位上。夜间季凡笙醒过一次,去卫生间时经过陆易阳身边,阳阳似乎在做噩梦,额上沁着一层汗珠。
季凡笙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擦身而过的瞬间,他隐约听到了陆易阳的呓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词。
“哥哥。”
……
飞机抵达目的地时,国内正值凌晨。时差让季凡笙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他走在路上,脑海里一幕幕地过着,都是他和爷爷的回忆。
小时候,季凡笙会枕在爷爷的膝盖上,问他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问题。那时爷爷身体还健朗,家中来来往往都是他的下属,他每天都很忙,但还是会抽空陪季凡笙。
后来季凡笙长大些了,爷爷身体却日渐病弱,对他也变得越来越严厉。母亲说,爷爷这是器重他,让他好好努力,别让爷爷失望。
季凡笙的确很用功,但毕竟不是生而知之者,他也难免有答不上问题的时候。慢慢地,他开始害怕多说多错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爷孙俩的亲密关系渐渐变成了一问一答的疏远模样。爷爷曾经说过,孩子们都一个样,小时候对他百般依恋,到大了就想着划清界限了。
季凡笙是这样,季常青曾经也是。
在医院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季凡笙来到家属等候休息大厅。季家的各路亲戚基本上都聚齐了。
包括季常青。
季凡笙有近一年没见过季常青了,上次见面还是在春节时。今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在众人的安慰簇拥下,正拙劣地表演着悲痛欲绝。
“嗤。”陆易阳也看到了这一幕,不屑地瞥了一眼,扭过脸。
季常青爱装孝子,陆易阳和季凡笙却没有这个兴趣,两人都没有朝他跟前凑。换做平时,季常青或许还要发作一番,摆摆父亲的威风,但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儿,他正“伤心”着呢,断然不会再有其他精力收拾儿子了。
虽然他再摆谱,也不会有人买账就是了。
直到天光大亮,爷爷还没苏醒。这期间,姚秘书赶来了,一些商业合作伙伴也陆陆续续前来探访,梁老板,梁默,秦时月,裴羽均在其列。
这家私人医院只为兰宁市少数几个家族服务,休息大厅足够大,时不时会有工作人员送餐饮点心水果。
到了上午十点,好端端的探病休息室,已然衍变成了谈生意的聚会场所——
一个人富甲一方,半生风云,也不过就是在病重之时,多被一些目的不纯的人围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