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龙有逆鳞,触之则怒。
但季凡笙的脾气却像是蚯蚓似的,似乎没有一点点气性。
很多年前,季凡笙不是这样的。
他棱角锋利,刺伤了很多人,也刺伤了他自己。
他不喜欢虚伪,委曲求全等字眼,他向往的是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风发意气,他崇尚是的快意恩仇。
但,他好像也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的模样。
送给秦时月的话,也可以原原本本还给他自己。
可季凡笙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变,亦没有沉沦。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但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却是可以的。”母亲曾经告诉过他这么一句话。
人,平凡而渺小,绝非万能。处处要快意,便总有碰壁,快意不得的时候。
有时候,为了一处快意,人必须得忍受多处的不如意,才有可能成功。
比起把母亲的冤情大白于天下这件事,秦时月的监听,是他所求之路上的不如意,若是必须要做出取舍,他选择忍让。
但他忍让,不是因为他白莲花圣母,不是因为他没有原则。李音尘这么误解他,季凡笙一时间情绪没能稳定住: “我不追究,不代表我的信任还在,也不代表我会继续毫不设防,更不代表我原谅了这种行为!”
这话一说完,不止秦时月,陆易阳也跟着面无血色起来。
两人无助地看向季凡笙,模样很是弱小可怜。
李音尘虽然还是觉得这种行为有姑息养奸的嫌疑,但看着季凡笙的表情,他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抱歉”。
李音尘: “……”
此事告一段落。
季凡笙把病龟放到其他容器中安妥好,和李音尘等人一起前往医院。
这次,原本暗地里争风吃醋的秦时月和陆易阳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轿车后排,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再不敢作妖。
透过车内后视镜,季凡笙无意间瞥见了他们,一时间竟联想到了家中那两只病龟。
而李音尘坐在副驾驶上,也沉默着不说话。他平素一贯如此,季凡笙看不出他的情绪如何,但凭着直觉和常理判断,李音尘现在的心情应当不会太好。
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哪怕是遇到了红灯,也没人说话。
季凡笙忍不住反省自己。
他刚才语气是不是太冲了李音尘明明是为了他好,才提醒他要学会反抗,但自己非但没领情,反而还怼了回去……他会不会为此生气
季凡笙想道歉,但车后排还有两个“罪魁祸首”,就算是要低头,他也不想当着弟弟和秦时月的面。
好不容易挨到医院。
今日,李哲川的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探访。季凡笙带来了几本书送给他看,其他人也各自买了些礼物。
“学长,这位是秦时月,我现在的交往对象。”
虽然给秦,哲二人做了介绍,但季凡笙全程对秦时月表现得冷冷淡淡的。反观秦时月,被这么冷脸以待,他居然毫不生气,还一直表现得温柔款款,态度近乎谄媚。
目睹这一幕,李哲川内心深处不由感觉到一阵诡异的满足感。
秦时月这人在兰宁市花名远扬,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出门在外应酬,若李哲川见了他,还要尊称他一声“秦二爷”。但如今,他对季凡笙百依百顺,像个舔狗,而季凡笙又正巧是他的头号追求者。
一时间,李哲川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恋爱金字塔的最顶端。
他的虚荣心大受满足,为了更尽兴地享受把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底的快感,李哲川咳了一声,装柔弱道: “我有点渴了,阿笙,你可以帮我削苹果吗”
季凡笙点点头,正打算去洗苹果。
但手刚刚伸出,陆易阳,秦时月便同时开口: “让我来吧!”
话音落下,秦,陆二人都是微微一怔。
秦时月心虚自己做错事,面对未来的小舅子,他适时地表达出了礼让: “阳阳,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