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韶你先别急,听我说。”贺余生在旁边坐下,伸手抓住她的手,“我虽有怀疑,但心中却也觉得不对劲,便打算今天去找太子对峙。”
“你疯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是他,你现在还能慢吞吞地跟我事后解释?!”她猛地攥住他的手,“那我今天就不是去捉奸而是去收尸了!”
“你就是这么答应我的吗?!”她气得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子,简直想把他掼到地上摩擦,但有狠不下心来,“不是说好不再故意伤害自己吗?!你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吗?!”
贺余生忽然抱住她:“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所有人都知道敦亲王府的二郎君进了木音阁治病,如果我出事了他们逃不了干系的。”
闻清韶也不挣扎,但也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说:“万一呢?”
“万一太子他不在乎呢,把命放在别人手里赌你很自豪是吗?”她轻轻笑了一下,有些悲凉,又有些无力,“而且就算你现在好好的回来了,又保证得聊以后,这世道,上位者想要不动声色整死一个人的方法太多了。”
所以他不愿意瞒她,却也不肯带她去。
“我……”贺余生一滞,他听出了她言语中的不安和担心,侧头看着她努力放柔语气安抚她,“太子不是陷害岳父的人,他们是盟友,我不会有事的。”
“清韶,我错了。”他冰凉的唇轻轻贴在了她额头上,吐出的气息温柔而缱绻,“你别担心了。”
闻清韶一愣,冷凝的面孔有一丝龟裂,脸颊飞速染上一层薄红。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盟友?”
“嗯,其实这件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闻清韶正认真听着,他忽然停住了话音,转而埋首在她的颈窝中:“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明天和太子碰面再说。”
“但清韶放心,岳父他不会有事的。”他的嗓音低闷,却渐渐清晰。
闻清韶能感受到他的湿热的气息在她颈间攀爬,引起酥酥麻麻的战栗,最后流连于柔软的耳垂之上,气息愈来愈重,重到燥热在两人接触的地方传递。
她的理智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清韶……”他含住她的耳垂,吸/吮厮磨、碾咬舔/舐,“我想你了,我真的……”很想你。
轰的一声,脑里的弦断了。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交缠的唇缝中,手臂勾着脖子,手指插入发髻中,指腹在头皮上轻轻摩挲,细碎的声音丝毫没有被房间的水渍声掩盖,反倒把周身的氛围烘托得更为燥热难耐。
郎君和娘子发狠地亲吻着、撕咬着,像是要把这些天的不安纠结、担忧郁闷一次性地发泄出来,唇齿间的血腥味能让他们更加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一吻毕,两人都气喘吁吁,彼此静静地拥靠在一起,起伏的胸腔让两人更加密不可分。
闻清韶最先缓过来,她捧起他的脸,鼻尖相贴,目光相接。
她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想你。”
贺余生被烫到似地垂下眼,反应过来后又飞快地擡起,眼神在她的目光下一点一点褪去平日的伪装,眼底的欣喜和痴迷一览无余。
闻清韶被他看得有些脸热,慌忙错开眼神,有些不自主地抿了一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充斥了口腔,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更加不自在了,方才还条理清晰的脑子忽然就不好使了,转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件事:“之前答应给你换的穗子已经拿到了。”
贺余生知道她这是害羞后转移话题,但他也确实对穗子这对定情信物很是上心。
“那真是太好了。”他将目光恋恋不舍地在她艳红的嘴唇上挪开,克制守礼地落在她的眉间上,“我就知道清韶不会骗我。”
闻清韶掏盒子的动作一顿,鼻尖有些发酸,低声嘀咕了一句:“但你总是说话不算话。”
“我知道错了。”贺余生听得心疼,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解释,“就像你会担心我,我也会担心你。”
“你说得对,今天就是在赌,我舍不得拿你的命和我一起赌,哪怕只有一丝输的可能。”他低声解释,“我不知道、完全全瞒着你和让眼睁睁看着我自己去哪个选择对你来说更好,但是之前大娘和我聊天的时候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
“夫妻之间,自以为好心的隐瞒是对另一方的不负责和不尊重。”他将手指温柔地插进她的指缝,十指相扣,“而且我答应过你,不会骗你。”
“是没有骗我,也没有完全隐瞒,”小娘子说着更委屈了,“只是似是而非地说了一通,却又不肯说清楚,害我一整天都在担心。”
“清韶,我真的知错了,”他神情认真地说,“没有下次了。”
小娘子对着这样的郎君总是狠不下心来,正想说什么,目光忽然瞥见了什么。
她伸手卷起了他的袖子,露出的手腕上有一个骇人的手指印,淤血处青到发黑,触目惊心。
闻清韶这下不止鼻子发酸了,眼睛也发酸,但记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到底没说出“不再碰他”这种话来。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一下,恶声恶气地说:“活该!”
不知名的火气里面却夹杂着一丝哽咽。
“不疼的。”贺余生冲她毫无阴霾地笑,像极了幼年时偷偷给她塞吃食的小郎君。
原来他真的一直没有变。
闻清韶吸了一下鼻子,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擦了下眼角:“晚点帮你搽下药膏,先看看穗子。”
“看看喜欢吗?”说着,她将手心的小锦盒打开,露出里面那一对精致小巧的墨绿色穗子,“说起来,我也怀疑阿爹的案子和太子有关,因为之前我偷偷溜进府里书房查看时,在椅子缝隙里发现了太子玉佩上的丝线。”
“我很喜欢。”贺余生动作谨慎而珍重地拿起其中一条穗子,细细观察,神情肉眼可见地满意,“太子一事说来复杂,明天清韶有什么疑问可以当面问清,岳父的案子也另有隐情,但不会有事的。”
“好。”闻清韶长吁一口气,“二郎,我相信你。”
“清韶别担心,我答应过你。”他又温声安抚了一句,然后将手上的穗子系在了她腰间的兔子玉佩上,“真好看。”
他欣赏完玉佩和穗子后,又紧紧地盯着她,眼里浮现出浅淡真实的笑意:“清韶,有你真好。”
他在她面前是越来越不掩饰了,不再沉默寡言,直白得让她都有些吃不消。
闻清韶强忍着内心莫名的羞涩,将锦盒内另一条穗子替他系上,慢吞吞地补上一句:“有你,也好。”
贺余生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嘴角也掀起了弧度,霎时间犹如春风拂面、冰雪消融。
她看着他把两枚玉佩摆在一起,嗓音带笑,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闻清韶腾地一下站起来,火烧屁股似地冲出房门:“我去给你拿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