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如此折辱我们,让别人白白看了笑话,回去后被父亲知道了,恐怕我们全家都要进宫向官家请罪。”
贺余晖看了眼房间外围着的一群人,表情有些犹豫,但一想到那人说的话,又板着脸色厉内荏地说:“我这是替父亲清理门户!你们若是心中无鬼,那有什么不敢给别人看的!”
闻清韶被他蠢得翻了个白眼:“蠢笨如猪。”
“你!好啊你!”贺余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给我等着瞧!”
“行啊,等着瞧。”闻清韶说着,悄悄用小拇指刮了刮郎君的手心,以示安抚。
贺余晖起初还从容淡定,觉得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结果迟迟没等到手下小厮把那奸夫带来,开始坐不住了,整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伸长脖子往房外张望,结果只能看到一群嗑着瓜子花生看戏的人。
在他没看见的暗处,有两个画着乱七八糟的妆的人、一瘸一拐地从隔壁房问偷偷溜了出来,又无比自然地混进了人群。
贺余晖气得腮帮子疼,转头又看见贺余生两个悠闲地喝着茶,再互相喂点零嘴,那叫一个风轻云淡、浓情蜜意。
他如鲠在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里涌上一阵强一阵的慌张不安。
这种慌张不安在小厮们空手回来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什么叫没抓到人?!”
“回世子,确实没抓到人。”小厮的头几乎要垂到了地上,“我、我们在留香楼附近每条路都派了人守着,都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出逃。”
“蠢货!”贺余晖一脚把他踹开几米,“怎么可能没有人——对,他一定还藏在房间里,给我搜!”
小厮顿时一哄而散,在房间里四处摸索。
闻清韶就在一边冷冷地看着。
眼见把整个房间都翻了过来,连只老鼠都没找到,更别提所谓的奸夫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了,一定是翻窗跑到隔壁去了!”
他显然是被气昏了头,直接自己挤开房外的人群,然后气势汹汹地撞开隔壁的门,然后被劈头盖脸一顿咒骂:
“啊——”
“谁啊,有病吧!”
“滚!”
“你是谁?!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不是从隔壁跑来的?!”
“我是你大爷!疯子,坏人好事天打雷劈、断子绝孙!”那人早已被收买,而且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承认。
闻讯赶来的店家连连赔礼:“客官别生气,世子你冷静一点,别闹了!”
贺余晖却一把挥开拉着他的人,又要推开另一边的房间——
“夫兄,你还没有闹够吗?”闻清韶倚在房门边,慢悠悠地吐了一下瓜子皮,“如果在隔壁没找到你嘴里的奸夫,你是不是要在这群看戏的人里面随便挑一个当我的奸夫啊!”
“你!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贺余晖冲上前扯住她的衣襟,“奸夫肯定被你放跑了!”
闻清韶拦着身后的贺余生,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他疼得顿时撒开了手:“嘶——”
“夫兄这是污蔑不成恼羞成怒了吗?”闻清韶拍拍手,笑盈盈地说,“你放心,恐怕都不用我去和阿翁说,不出一刻钟,这里的事情就要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了,你有什么话到时候和他讲吧,可别在这里和我逞凶。”
贺余晖被羞恼冲昏了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了,闻言脸色阴沉如墨,难看得吓人。
“二郎,戏都看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她转身拉着贺余生往楼下走。
贺余晖下意识拦着她们,她轻蔑地看着他:“怎么,夫兄拦住我莫非是真想体验一下四分五裂的感觉?”
“你!”
闻清韶一只手轻轻松松推开他:“夫兄放心,我会在府里和阿翁一起等你的解释,我们的账到时候再算也不迟。”
“对了,夫兄在这里闹了一通误了店家生意,记得赔偿,可别丢了我们敦亲王府的脸。”
说完,她施施然、光明正大地挤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
忽然,她手里好像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闻清韶差点下意识看了过去,反应过来后一脸若无其事。
刚出留香楼,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清和县主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闻娘子怎么会从留香楼出来?”清和县主促狭地笑着,眼里充满恶意,“看你脸色还有这阵仗可不像是来酒楼简单吃顿饭。”
“我瞧着,你们是从二楼下来的吧,该不会是贺二郎来这里吃花酒被你发现了吧?”
“哎呀不是我说,这男人喝花酒都是正常的,你既然嫁了人就应该体谅他。”
“而且不是我说你,你父亲贪污被流放,娘家也倒了,更应该小心谨慎才对,这样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到时候背上了妒妇的名声小心被夫家休了,那可就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求人人不理了。”
闻清韶还没说话,一边的贺余生就先开口了:“清和县主何时能够插手我们敦亲王府的家事了?”
“你要是有这个闲心,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婚事,我可听说小侯爷马上就要定亲了。”
闻清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想到他也知道这种八卦。
那边清和县主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咬着牙阴森森地说:“这就不劳贺二郎操心了,我一定会找一个身体也好才情也好的青年才俊。”
“对了,听说贺二郎你身体不好,花酒还是少吃些,可别最后……”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祸从口出,县主慎言。”她未尽的话在闻清韶冰冷的目光下消了音。
清和县主看着两人牵手上了马车,脸色和贺余晖一样阴沉得可以滴出墨来。
半晌,她冷笑一声,向身边的侍女招手,耳语几句。
侍女面色有些犹豫:“县主,这……”
清和县主冷睨了她一眼:“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不不不——”侍女惶恐跪下,磕头求饶。
“那还愣着干嘛——”她发泄似地踢了她一脚,恶狠狠地说,“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