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现在。”她冷静地说,然后在一团浆糊一样的脑子里搜刮出来床的大致方位——这次她可是提前有所准备的,万不会轻易被他占了上风。
“好吧。”他不无遗憾地说。
闻清韶得意地哼笑了一下,终于扳回了一局。
她又不傻,哪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但她也乐意配合,不过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当然,紧张和羞耻也是真的,毕竟她也是第一次。
她定了定神,缓步走向床边,看起来气定神闲实则忐忑万分,生怕绊到个什么把他摔了。
大抵是精神太过紧绷,手上、颈后、胸前的挤压感更加清晰,连耳垂处郎君的呼吸似乎都沉重起来,令她不胜其扰、煎熬万分,希望这“酷刑”早些结束。
所以在脚尖抵住床边春凳时,她终于松了口气,一把将他放下床上,然后立刻用之前脱掉的衣服将他胡乱裹了起来,迅速背过身终于睁开了眼。
“辛苦清韶了。”
闻清韶擡起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语气欢快起来:“都是小事,轻轻松松。”
“那就好。”贺余生半撑起身子看着她的背影,眉目疏朗,“接下来还要麻烦清韶给我换水,再抱着我放进浴桶里——”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用温水一寸一寸抚摸揉/搓我的全身上下。”
闻清韶踉跄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这句话今天是过不去了吗?!”
他似乎被她的语气吓到了,半晌才低低地说:“如果清韶想反悔,那也没关系的。”
“我都行,真的。”
闻清韶咬了咬牙,没好气地想,真没关系才奇了怪了。
但她实在有些舍不下脸,兀自在那纠结了半天,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清韶,水要凉了。”身后突然传出郎君隐忍委屈的声音,“你如果不想帮我的话,那就先出去吧。”
她猛地回神,目光落在被自己搓红的手指上,想到他手腕上的红印,叹了口气:“我帮你,早点洗完,还要给你上药呢。”
她突然正经起来,反倒把他搞了个措手不及。
他抿着唇,到底不想拂了她的意:“……好。”
反正调情的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闻清韶都打算好了,他再胡闹她就先忍着,如果他越来越过分她就板着脸义正言辞地拒绝。
没想到等她倒好了水,他老老实实地自己裹着衣服走了过来,没再提出无礼的请求。
她心中惊讶,却没打算细问,总算放下心来,最后还真心无旁骛地给他搓了个背。
衣服也是他自己穿的,但是她把他抱回床上的,然后还给他手腕搽了个药。
等一切结束后,闻清韶早已满身热汗,也不知是热的、累的还是羞的,总之很是狼狈。
贺余生倚在床头,垂着眸子没看他,只说:“这么晚了,你也快些沐浴吧。”
闻清韶身体僵了一下:“那我……去隔壁吧。”
“不用那么麻烦,就在这洗吧。”他说着,擡手将床幔放下,“我不看。”
她倒是被他这个举动搞得有些尴尬,但又说不出来说“你看吧”这种鬼话,只好灰溜溜地出了房门换水,快速沐了个浴。
虽然他说不看,但和一个男子隔着一道薄薄的床幔沐浴——这实在是过于刺激和羞耻,所以她洗得很快很草率,还时不时往床幔的方向看一眼,生怕他突然掀开。
贺余生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消失了,心知她这是洗完了,果然没一会儿响起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他没动,仍旧倚在床头,半阖着眼,沉静内敛如初见。
闻清韶掀开床幔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画面,他好似忽然从坏心眼的大尾巴狼变成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可怜:“你……”
他却惊醒般擡眼,见是她又垂下眼去,薄唇微动:“你好了?”
她莫名心慌,可他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错身躺在了床上:“很晚了,睡吧。”
她愣了半天神,明显察觉到到他态度和神态的改变,心如刀绞,怎一个慌字了得。
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边,试探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二郎,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他的声音闷闷的。
她压根不信:“是因为我没抱你……还是因为我没给你擦身?”
郎君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我知道照顾我这等废人辛苦,清韶若是觉得麻烦也属正常,但何必说那些话消遣戏耍我……”
他一开始还冷静客观,后面却难以自控地委屈了起来:“只恨我自己把戏言当了真,落得个空欢喜的下场。”
闻清韶被他说得心都要碎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随意许诺却又做不到……”
“我也不是不愿意,我是怕我没忍住……明天还要上山呢……”她急得像只没头苍蝇,一边自责一边胡乱想着补救办法,软下嗓音自行让步、割地赔款,“不然……我再替你沐浴更衣一番?”
她是真的慌了神,才说出这种胡话。
但让他很受用,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一样甜,他忽地翻身抱住她,鼻尖满是她身上馥郁迷人的桂花香:“那倒不用……只是下次沐浴时,清韶一定要完完全全按照那个章程来可好?”
闻清韶突然娇夫入怀,还愣了一下,但听到他的话瞬间,她就意识到自己跌入了他的圈套。
方才她是关心则乱,她说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又自怨自艾了起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这是这次还没闹腾够,约着下次继续呢。
但其实硬要说起来,之前她说的是:“就是我把你的外衣、里衣甚至亵裤都一件一件脱掉,然后将一丝不/挂的你抱进浴桶里,再用温水一寸一寸抚摸揉搓你的全身上下。”
而现在,她衣服也帮他脱了、抱也抱过了、背也搓了,怎么不算履行诺言——尽管这是不是诺言都有待考证。
贺余生见他一直没答应,脑袋在她颈窝蹭了蹭,瓮声瓮气、泫然欲泣,令人心生怜爱:“清韶,你不肯答应?”
“……”闻清韶侧头看了一眼沉浸在角色里的郎君,嘴角抽搐了一下。
“所以说了那么多,只是诓我的不成?”他再接再厉。
她被他幽怨的语气逗笑了:“二郎……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他听出她语气里的戏谑,心知她已经察觉,对于她接下来的反应有忐忑又期待。
她只一直笑,肩膀耸动。
“说啊,真是什么?”方才还柔柔弱弱的郎君猛地一低头,衔住了她肩颈软肉,似乎她说不出他满意的答案他就要恶狠狠地咬下去。
闻清韶当然不怕,但她很配合,压下胸腔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很认真地说:“二郎,你可真是好看啊,眉眼鼻唇都长在了我的心坎上,让我见了就欢喜得很。”
郎君打在她颈窝的呼吸一滞,衔着软肉的唇齿忽地用力,不轻不重、左右厮磨、舔/舐挑逗,酥麻发痒的触感从颈间蹿到了头皮,令她放在她头顶上的手猛地一按——
唇齿皮肉相撞,犹如火石相撞,空气瞬间灼烧起来,两人全身蔓延出一种酣畅又难以满足的感觉。
还不够,想要更多。
唇齿发狠般厮磨得越加用力,手也在柔软的乌发间交缠摩挲。
最后,郎君擡首时,眼尾又如嘴唇般艳红。
闻清韶没有去管肩颈上的牙印,而是用指腹揉搓着他的唇瓣,眉眼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一点一点漫上笑意。
她倾身吻了过去:“二郎,我发现我之前说错了,我最喜欢的不是脸红鲜活的你,而是动情眼红的你。”
唇齿相依时,他听见她说:“二郎,我答应你了。”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除了纵容,再无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