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我的活计,还让你们帮忙——”这是陌生的声音,应该是小二,“真是感谢二位了。”
“小事小事。”濯缨说着,一手推开门,“就到了。”
客栈的门有些老旧,发出“嘎吱”一声,惊得闻清韶浑身一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她再定睛一看,自己还好,衣裳整齐,但贺余生衣裳凌乱、面色潮红,这要被人看见了今天她脸就别想要了。
她慌忙把一旁的被衾抖开,猛地罩他身上。
濯缨和车夫擡着浴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娘子把被衾糊在郎君脸上,活像谋杀亲夫,惊得她手一松,浴桶“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娘子,你在干什么?!”
闻清韶被吓得缩回手,又擦了把自己的嘴唇:“我、我没干什么啊。”
“郎君呢?”濯缨上前想要查看被她拦住。
门后的车夫扛着浴桶进来,身后跟着提着两桶热水的小二。
“二郎他太困了,先睡一会儿。”闻清韶心虚地不敢看她的眼睛,“你们把东西放下先出去吧。”
濯缨本来着急,但看着娘子红艳艳的嘴唇,心中一咯噔,明白自己坏了娘子好事,连忙推着身后两个人出去,以求将功补过:“出去出去,没听娘子说让我们出去——”
门一合上,床上的被衾里就伸出一只手来,削瘦修长,骨节分明,指间圆润,唯一的缺点大概是过分苍白。
娘子盯着他的手发呆,忽然那手把被衾掀开,露出郎君难得鲜活的脸。
他半撑着身子,衣襟凌乱,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看得她想冲上去咬一口。
他低头垂眸,抿着被她咬破的唇,嗓音沙哑:“清韶,是我见不得人吗?”
“啊……当然不是!”闻清韶立刻否决,“二郎,你怎么会那么想?”
他擡起清凌凌的眸子注视她,眼里满是委屈:“那为什么要把我藏起来?”
“我没有!”闻清韶被他看得心虚,小声辩解,“我那是怕你冷着,深秋露重,你着凉了怎么办是吧。”
“清韶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他低声道。
不等闻清韶自我谴责,又听见他说:“清韶,我们该沐浴了。”
她顿时一激灵,还没开始沐浴就亲起来,这要是沐浴了那还得了:“那你先洗,我晚点再洗。”
说完,她转身就想溜,却被他一把抓住——
“清韶不是说你帮我沐浴更衣。”他微红的眼尾垂了下来,肉眼可见的难过起来,“难道你又是骗我的吗?”
闻清韶的良心狠狠绞痛了一下,想到她今天还承诺不会骗他现在就摆了他一道,属实不该,当下柔声说:“怎么会呢,我当然会帮你呀。”
他霍地擡起头来,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她更觉愧疚,重重点头:“当然。”
“我就知道清韶最好了。”贺余生低笑了一声,听得她耳朵都要酥了。
他站起身来,衣襟大敞,衣摆顺势垂落。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怎、怎么了?”
“沐浴呀。”郎君一笑,春风拂面,梨花带怜,耳尖的绯色含苞待放,“你不是说——”
他步步紧逼,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要把我的外衣、里衣甚至亵裤都一件一件脱掉吗?”
“还不开始吗?”他轻声说,几乎是把自己的衣带送到了她手上。
“开、开始?”
“清韶难道不愿意吗,你不是说不会骗我吗?”
“愿意啊。”她咽了咽口水,明明他衣服穿得好好的,但她却有一种被人扒光了的羞耻感,“我、我当然愿意啊。”
她颤着手去扯他的衣带,扯了几次都没有扯动,反倒把自己弄得越来越急越来越慌。
最后还是他握住她的手才把衣带扯开,衣襟霎时松开,他又牵着她的手将外衣脱下。
脱到里衣的时候她手抖得越加厉害,他都要握不住了。
里衣勉勉强强脱下,更为苍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她突然有种把花苞强行打开的错觉,又难堪又蠢蠢欲动。
但等她目光落在他身上暗青色的血管上时,她忽然想起来那次在木音阁看到的画面——
当时他摔进河里,她去救他,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来,大抵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了吧,而今他们的处境和关系已经大有不同。
不等她继续胡思乱想,他拉着她的手往下,脱下外裤、里裤,等到亵裤的时候,她猛地回神,撇开脸——
“二郎,你的药在哪?我去给你倒水泡药!”
说着,她就挣开他的手在行礼四处翻找。
他没反抗,由着她逃掉,假装没看见她通红的脸颊,嗓音带笑:“在那个小箱笼里。”
“好,那我先找出来。”她松了口气,假装镇定地说,“二郎你先自己把衣服脱了躺进去,我找到了就来。”
贺余生没为难他,自己倒了水,然后脱了衣服躺进去。
他的皮肤苍白如雪,手腕上的红印倒是如雪中红梅一般夺目。
热气氤氲,将他的面容五官熏染得极为模糊,但浴水清澈,水面下的轮廓依旧清晰。
闻清韶几乎是闭着眼睛把那些药材倒进去,幸好药材一入水,就将浴水染成了棕褐色,不再透明清晰,她这才睁开了眼睛。
“好了,二郎你好好泡着,我就先出去了。”她着急忙慌地说,跟火烧屁股一样,显然是一刻都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清韶。”贺余生再一次拉住了她,眼睫低垂看不清他的眼眸,但语气却是极为委屈,“你没有把我抱进浴桶就罢了,说要用温水一寸一寸抚摸揉/搓我的全身上下也不作数了吗?”
闻清韶差点平地摔了一跤,她今晚被他吓成了个结巴,说话磕磕绊绊的:“……什、什么?!”
他牵着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口,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冰凉的皮肉下滚烫的心脏,随着他说话和胸腔一起震动:“不是你说的吗?”
他的眼神极为纯洁无辜,但他却紧紧地把手扣在他的胸膛上,被热气灼烧着,两人的肌肤像是融化了之后黏合在一起,亲密无间。
这极致的反差激得她热血上涌,脸上红霞更艳,她口干舌燥、心马意猿,生怕自己扑了上去,立刻扭过头去——
她抽回手,慌忙往门外跑:“二郎你泡完药浴后肯定还要洗个澡,我去给你提两桶热水!”
贺余生看着猛地关上的门,半晌从嗓子溢出一声笑,肩头耸动,仰头开怀。
良久,他将身体沉浸药水之中,只露出满是笑意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