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韶听见“中秋”二字,想到自己哄贺余生说的话,目光恍然一瞬,就想拒绝:“我就不去了吧……”
“清韶,你现在可不比以前,想不去就不去。”原熹打断她,“你现在已经嫁入王府,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王府门面,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这宫宴你必然是要参加的。”
闻清韶鼓了鼓嘴,想到贺余生也要去,便不情不愿答应了:“好吧,我知道了。”
“既然中秋还要见面,我就不多留你了,你早点去看了闻尚书,也早点回府。”原熹站起身来,招呼一旁的海棠,“海棠,你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是。”海棠领命。
闻清韶也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海棠提了个油包走了回来:“这是?”
原熹接过那个油包,看见她一脸茫然的神情,轻笑了一声:“看来嬷嬷那几天又是白教的,自己婚事的规矩也不上心,要是她知道了,又该板着脸教训你了。”
原熹将油包塞到闻清韶手里,又顺势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这是‘油蜜蒸饼’,本来应该明天给你的,你既然来了,今天就带回去,也省得麻烦。”
“彩锻嬷嬷送了,我就不再送了,祝你和贺二郎的婚后小日子和和美美,蜜里调油。”
“也让王府的人看着,虽然闻尚书情况不明,但你可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和嬷嬷都站在你这边帮衬着,他们要想欺负你也给我掂量掂量。”
“阿熹……”闻清韶一时没控制力道,捏在手里的油包微微变形。
“好了,漂亮话也不再多说。”原熹知道她说来说去就那一句话,便截住了她的话头,“关于赐婚的事我会替你留意着,但是也不能保证给你查清楚,毕竟前朝的事官家向来不喜我们过问。”
“我知道的。”闻清韶点头,语气认真,“谢谢你,阿熹。”
“好了,快去吧,闻尚书还在等着你呢。”
闻清韶想这个,神情显而易见的激动急切起来,匆匆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便领着濯缨转身离开了。
两人出了玉英殿,坐上小舆原路返回到了宫门口,便换上马车往刑部大牢去了。
刑部大牢森严,要想提审或者看望犯人,需得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守卫和关卡。
闻清韶拿着官家手谕,便也一路顺遂地通过了,被一名面容肃正的小吏领着朝大牢深处走去。
过道幽暗逼仄又看不到尽头,入目是暗红陈旧的地板和牢房,耳边是痛呼呻/吟声和镣铐相撞的铿锵声,鼻尖是久不消散的血腥气和尿臊味。
混沌的五感中,连那刻着铭文的墙上点着一两束烛光,也显得压抑起来,它们把几人的影子拉长又拉短、扭曲、吞噬,吐出一道道寒意,爬上人的脊椎。
闻清韶虽从小顽劣好斗,阿爹也官拜兵部尚书,接触过一些旁的贵女没见过的场面,却也没来过牢房重地。
再加上她在宫里住了八年,娇生惯养、尽学了些才艺礼仪,一时也有些适应不了这种场面。
闻清韶强忍着作呕的冲动,细细着阴暗牢房里各种脏乱的面孔,直到看见了一个熟悉亲切的人影,她顿时忘了周遭恶劣的环境:“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