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问题。
陆徎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视线不自觉往旁边飘了，这是典型的想要逃避的神情。
“陆徎，”徐羲彦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看着我回答！”
在徐羲彦的厉声下，陆徎只能乖乖将视线收回来，但看着对方那隔着镜片投射出来的凌厉目光，他却迟疑着不敢开口。
明明曾经在徐羲彦面前是个十足自信的人，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了，却因为那天黄翠华的那些话而患得患失起来。
“嗯？”徐羲彦耐心地等待着，“是很难开口的原因吗？”
陆徎摇头：“我……”
徐羲彦安静等待着：“……”
“我……那个……我吧……嗯……”陆徎吞吞吐吐着。
“嘟嘟嘟嘟……”这个时候，电话震动的声音打断了陆徎的话，这让还没来得及说出心里话的他松了口气，赶紧道：“你先接电话吧……”
徐羲彦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本来是想视情况决定接不接，但在看到来电的时候，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
“医院？”徐羲彦呢喃了一句，快速接通了这通来电。
“……”车内环境静谧，但陆徎却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传来的内容，但从徐羲彦逐渐凝固的表情他可以推断，对方所说的内容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很快，这通电话在徐羲彦苍白的脸色中迎来了结束。
“……出了什么事吗？”陆徎小心翼翼关心道。
徐羲彦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下后，他冷静开口：“陆徎，去医院。”
“到底——”本来还想问清楚一点，但突然脑子里面闪过了一些画面，陆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然后一言不发启动了车子。
“陆徎，开慢点，注意安全。”路上，陆徎把车开得很快，徐羲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开这么快，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是癌症……”陆徎并没有放慢速度，突然这样道，“如果晚了……”
他担心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况，他担心超出他们承受范围的事情会出现，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似乎采取了不正确的方式。
虽然曾美凤曾经要求过陆徎不要把她生病的事情告诉徐羲彦，但在这个时候，陆徎觉得没有再帮忙瞒着的必要了。
世事无常，他不能让徐羲彦以后后悔。
只是——出乎意料的事，徐羲彦却无比平静地开口道：“我知道……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
“你知道？”陆徎不可思议道，“你知道还能这么冷静？”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能这么冷静，”徐羲彦解释道，转而又问：“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竹城找你前，在医院偶然遇到了你母亲，他察觉到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跟我说了一些话，就是那时候知道的。”陆徎如实交代着，“她让我不要告诉你，那你是……”
闻言，徐羲彦叹出一声鼻息，片刻后，他说：“虽然我妈她尽可能地在我们面前表现得正常，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呢？那些装进维生素药瓶中的白色药丸，只要看见了就很难不在意吧，只要查一下就能知道那是医治什么疾病的……”
徐羲彦始终保持着惯有的冷静，有条不紊地说着：“她是不想我们担心吧……正是因为早就知道了她的想法，所以那段时间我才会尽量按照她想要我成为的样子去迎合，去满足她想要让我幸福的愿望，一直不停地去跟那些女人相亲……”
——原来是这样。
“这可能是所有父母的通病吧，总是觉得自己生病了就会给子女增添无畏的烦恼，所以无论大病小病，都藏着掖着不想让孩子知道……”徐羲彦苦涩一笑，“而我为了让家里的气氛不会变成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也就一直装作不知道……但和医院一直保持着联系，因为是很熟悉的医生，所以如果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那边会给我打电话。”
“……”陆徎愣了一下，突然惊道：“那不是更应该快点赶去吗？”
徐羲彦神色沉郁，沉沉地叹了口气：“可我……害怕……”
——这是……陆徎第一次从徐羲彦口中听到“害怕”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