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委曲求全地迁就她,不仅没有怪她,甚至不舍得和她置气。
‘他很好哄’的窃喜就这么从心头烟消云散了,温璃铺天盖地地心碎。
心头一动,温璃胡乱抓过一件外套,飞奔下楼。
佟笙对准垃圾桶扔了可乐罐,转头,通话界面已显示断开。
“臭梨!”她对手机低声咆哮带冒烟儿:“又一声不吭挂我电话!”
“狗脾气死性不改,用完我就丢!”末了,她又狠狠戳屏幕,把它当成温璃的脸蛋,愤世嫉俗地撒气:“下次不给我多寄几个猫杯,绝不原谅你!”
姜枫那边电话冷不丁地响起时,他人正要去洗漱,听到铃声,折返,先看来电是谁,再决定要不要接。
“哥,你走到窗户那儿。”他接通,温璃甜腻的声线听来像化开的冰糖。
“怎么?”姜枫面上波澜不惊,心想一个破窗有什么稀奇,反问道:“要给我放烟花赔罪?”
温璃正事没干,反被他逗乐,捂着手机听筒笑得要倒地:“我要有那个通天的本事,就站你寝室窗前来见你。”
姜枫无视她的大放厥词,推开五楼的落地窗,走到阳台那儿,往下不咸不淡地撩眼。
温璃站在男寝楼下,左手抱花,右手高高举着,一瞅见他,眼里燃起激动的星火,小永动机似地朝他挥手。
周遭人来人往,好多男女生往她身上投去奇异或艳羡的目光。
“这个笨蛋。”姜枫俯视她满眼的笑意,低声说了句,一个扭头,人冲出了寝室门。
舍友听到惊天动地的关门声,以为地震,迷茫地从被窝里把自己揪起,伸出头,问另一个坐在书桌前看电影的男生:“地球终于要炸了?”
男生看向被虐得行将就木的寝室门,又仰头看了眼他:“你躺回去做梦实现不行吗?”
舍友:“……”
温璃把花提前送了,拖着姜枫去散步,就差把补偿二字展览在脸上了。
走过校内一片茂盛的竹林,人流稀少或是几乎无人,她突然伸手抱他,窝在他怀里乞求原谅。搞得姜枫受宠若惊,觉得今晚睡到半夜都会醒过来反省这几天不该动气,跟她闹什么别扭。
她心疼他,他又考虑她的感受,一个你追我赶的死循环。
“你让我以后怎么生你的气?”他擒住她下颌,垂睫,指腹缓慢地蹭过,目光灼灼地审视她。
“嗯……那个,”悟性消失,温璃半晌才想透原来她的求饶不仅事半功倍还能达到预防的效果。
可这样的效果不足以让她沾沾自喜,她坦白自己的反思:“我有时候是真的挺神经大条的,以后相处有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还是生我气好了。”
“不过别气坏了。”她很没必要地补充。
姜枫对她冒出来的道歉语术不明所以,只对视着她不说话。
她也没读懂他的沉默,温璃只好小声发言:“我、我不想让你失望了又剥夺你委屈的权利。”
她的忏悔和难过他尽收眼底,姜枫手背拂过她脸颊,惩罚似地在她脸上捏起小鼓包:“没有人不犯错,我也没那么委屈。”
“笨蛋。”他笑了。
“我……”她一噎:“是有点。”
“说你不是。”
“可你说我是。”
“……”
温璃隔天做完兼职,翘了那尽使唤人的布景工作,在校门口等姜枫看晚上七点的电影。
他们看的是个喜剧,笑点全程都很满。温璃是个沉浸观影者,不知不觉就往肚子里消耗了一整桶爆米花和一大杯可乐。电影播到热泪盈眶的完美大结局,温璃眼角带泪,姜枫替她拭去,想赶在散场拥挤前起身,伸手去请她。
温璃却临时起意,撑着扶手,探身,在姜枫左脸上亲了一下。
动作很快,被亲的人猝不及防。
电影院的灯光还没全开,姜枫的脸陷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翻涌着无人察觉的风浪。他迟迟不走,一双修长的腿似乎没了用武之地。
温璃自鸣得意地往前走,姜枫没跟上。她跑到过道扔了垃圾进桶,折返,她转过身的瞬间,灯光大亮,她将双手收在身后,笑魇如花地看他:“走呀。”
姜枫快步走近,揽过她,低头,在她唇上发了狠地回礼。
“唔……”温璃吃痛,一只手本能推他胸膛,却用不上什么力道:“还有人……”
似乎是顾忌场合,他只吮了几秒,意犹未尽地松开,拽着她逃出了影院。
八九点星州最为繁华的商业街,正是人山人海的时刻。即便行至深夜,这座城市的灯火也不会轻易停歇。
温璃被迫一路加速,在他完全的牵制下走了一段。转过弯,一个拐角,几乎无人可见的角落。他将她按在墙上,温璃茫然的目光还无处理解眼前的变换,他躁动迫切的吻又落下来了。
吻到深处,他干燥的手将她按进身体里。她本就站不稳的脚跟随着他毫不节制的掠夺变得节节虚浮。
右手在背间禁锢她的灵魂,另一只手转移阵地,在她敏感又绵软的地界肆意游走,轻重缓急,每一下都揉在她心上。
她不受控制地颤声,依附他,收紧拢在他腰间的双手。
一通漫长的折腾下来,他是心满意足了,温璃亲完却感觉怪怪的。这感觉就像心里有根弦,被人无意间摸到了,这人却只蜻蜓点水地抚过,弄得她体验感不上不下的。
姜枫没放开,吻她腕间,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你用香水了?”
温璃不喜欢香水,派上用场的是她带来的两盆见过大城市的薄荷。她摘了叶子随身带着,轻抹在腕,清新的香气会持续好一阵。
她擡起手腕,凑回自己的鼻翼:“是薄荷香气。”
姜枫牵她往人潮里闯荡,相缠的手是他们融进人海的链接。他不时回头望她,黑而深的眼瞳里此刻只有为她花满春山的笑意。
星州的无尽繁华令人彷徨迷失,多少人在纸醉金迷中将本真的自我剥落,蜕成一具具虚无堕落的脆壳。她听过这般欲望横行的喧嚣,只有悲叹,没有庆幸。她只将心事的尘埃落在他肩上。
他们穿过了一条狭窄的人行道,没有目的。
她眺望远处,黑夜摸不到边际,绵延万里的灯火不熄。
她收回视线,天地成布,人海为幕。他是她眼里,一生唯一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