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淡得像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扭头从器材室唯一的窗口向外看去,企图用眼睛逮住一个从这儿经过的救赎者。
但他的期望几乎是种妄想。
学校为了省钱和腾地儿,把器材室位置造得十分偏僻,和操场之间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放学之后就算有人途径此地来倒垃圾,也会因为隔得太远听不到任何声响。
如果不是别的班上体育课,估计好几个小时都不会有人跑这儿来刨他们。
“……”温璃心有余悸地坐回原位,将头埋进了膝盖。
脑子反复放映起姜枫脱衣服的电影,先是笑,后来嘴角直奔后脑勺,好几分钟都没下来。
温璃笑完才敢若无其事地擡起头,他们坐得很近。
她侧头去看姜枫,脸和脸之间只剩下一个巴掌大的空隙。
趁姜枫放远视线,温璃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浏览她同桌利落标致的五官,近到连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扫得一清二楚。
他这人长得真的……
温璃想在心里形容一下姜枫惊为天人的颜值,但是那啥,不仅词穷,脑子还二度劈叉了,蹦出来的成语居然是‘国色天香’。
杀了她算了,这分明是一个形容女性容貌的词汇啊……
温璃啪地捂住额头,这一心慌就胡思乱想的毛病算是没救了。
在姜枫回头察觉之前,温璃做贼心虚,默默把脸侧了回去。
好像是从那节物理课上开始,一和姜枫对视她就脸红心跳了。
次数不多,温璃还是敏感地记下了。
她一度没法处理这种棘手的情况,毕竟朦胧的情感不像数学题,掌握解题思路就可轻松破解。
她洞察内心时清楚地意识到,她对姜枫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后来苦于专心学业,更多时候,她会将其视为一种纯粹的好感,因为喜欢包含的因素更复杂。
而她远远没有达到那个程度,再说了,成年人才需要去思考真正的喜欢是什么。
她只会想,少女春心萌动的情绪很正常啊,况且她同桌长那么好看有什么错呢,对外貌心动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11班教室内,俩小弟低头各玩各的手机,压根没发现自家老大人间蒸发了。
上课铃声一响,齐非收回手机,下意识往姜枫位置那儿一扫,这才发现他哥的位置是空的,隔空朝张凡喊话:“老张,哥呢?”
“跟温学神双宿双,哦不是,一块送球回器材室去了。”张凡没玩手机,桌上摆了本历史书在啃,扔完消息齐非也没应,他才擡头问:“怎么了?”
“铃都响了,哥还没回来,你说呢?”齐非晒出一张黑脸,眼瞳冷冷地扎了他好几根冰棱。
“卧槽。”张凡边躲他眼神边惊叹,完事还是没懂齐非的意旨:“那我咋知道他去哪儿了?”
“是不是收东西去器材室了?”坐齐非前头的女生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问,齐非一点头,她就开始无偿分享情报了:“老师估计忘说了,那锁头前两天坏了,关上没钥匙就拧不开,隔壁班的女生昨天被困过一次,还好同行的人没一起进去,跑去问老师拿了钥匙才开的门。”
“谢了。”这简直就是一解救指南,齐非知道他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沉浸在与历史人物交谈之中的张凡,被齐非拖住就往教室外跑,全然不管数学老师拉着张老脸在身后气急败坏地质问他们死去哪儿。
拐去办公室拿到钥匙,齐非狂奔至器材室门前,还没开,趁喘气的空档往窗户里看了一眼——
两个受困者安安静静地坐着,身后是好几层的器材架。
温璃将头靠在姜枫肩上,看不出来有意还是无意,几缕柔软的发丝倾在她饱满的额头上,眼睛紧闭着,呼吸均匀,看起来是睡着了。
而他哥,一脸的面无表情,解读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只动也不动地任人靠着,眸光很淡,低垂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世纪大和谐的画面给他看呆了。
要知道,前两天这俩人还话都不说一句,这会儿就肩并肩,挨在一起休息了?
齐非杵在窗外,正犹豫要不要破坏这个电影一样的情景。
门边已经叮叮当当一阵响了,齐非从那副画里抽回神思,刚要上去阻止开锁的张凡,却是来不及了。
他抓着门把手,第一下没拧开,手脚并用地又来了一下,门‘嘭’地一声开了。
“哥!我和齐非来救你了!”门一开,张凡立马往里面嚎了一嗓子,阵仗搞得像是来营救被敌军擒住的俘虏。
他走进去时,只看见姜枫和温璃坐在一块,没有看到齐非之前所震撼的肢体接触和亲密感。
温璃被那声动静吓了个哆嗦,从梦里惊醒之后,弹簧一样坐直了。
等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已经失去自己之前是靠在谁的肩头上睡过去的记忆了。
她打了个哈欠,眼泛泪花。
看到张凡一声不吭地支在门那儿,一开口,刚睡醒的声线软中带沙:“门开了,姜枫,我们不用在这儿过夜了。”
“嗯,走了。”姜枫用气音说着,撑膝而起,不等温璃伸完懒腰,他就绕过张凡走了。
张凡屁颠屁颠地跟上,还没追上他哥,就被齐非拽到了一边,他不明所以,看着齐非:“咋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有点眼力见儿?”齐非恨铁不成钢地瞪他。
张凡五官扭到一块:“我又咋了嘛?”
“你刚没看到他俩靠在一起吗?”齐非又横他了一眼。
“没啊。”张凡这才被吓坏,支吾着:“我,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俩各坐各的啊。”
“他俩刚才靠在一起了。”齐非拉长了脸,提醒他。
“卧槽!”张凡原地起跳,一连退后好几步,才不可置信地冲齐非喊道:“你,你是不是瞎了?!”
齐非:“……”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