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这就滚。”黄毛做捣蒜状点头,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众人视线。
围观众人目送他离开,泛起一阵唏嘘。
“还生气?”温璃晃了晃姜枫没来得及放开的手,歪着脑袋看他,姜枫刚压抑下的怒火一下子又被她满脸的无辜给激起来了。
姜枫猛地抽回手,语气恢复淡漠:“眼睛不要的话,我可以马上帮你去医院挂号。”
啊哦,姜同学震怒。
温璃自知做错,扁了扁嘴,但她也一根筋地认为这种小场面不足以让他出手,毕竟她压根没放在眼里,她问出口的是跟姜枫下午话题的后续。
况且刚才要不是姜枫及时赶来救了他一命,那黄毛怪在她手上可能会从这间酒吧横着出去。
“那个……”温璃试图降低一下他的怒气值,纠结地解释道:“其实我自己也可以解决的。”
姜枫听到她这大言不惭的鬼话,赏了她一声冷笑,随手又扔给温璃一个‘我信你才怪’的眼神,可当他送出这个眼神后,脑中同时有张照片一闪而过。
确实,还真说不准。
“说,来这干嘛?”姜枫重操他极度不耐烦的语气,转移话题。
“啊!”温璃恍然,总算想起此行目的了,她拽下背上的书包,拉开拉链,边掏本子边说:“你今天得写数学作业了,明天一早我要收。”
周围众人:???
他们惊世骇俗的惊诧目光纷纷投向那一高一矮的男女高中生。
大概在想,有没有人性啊你,学生你都骗来这里。
“作业内容我写在这张纸上了。”温璃艰难摸出一张纸,在他面前扬了扬,叠在崭新的本子上:“还有这三本作业薄,是我来的路上挑的,没几毛钱,不用还。”
她说完一股脑递到了姜枫眼前。
姜枫臭着张脸,十分难看,没接。
温璃估计这一时半会儿他也不会低头,就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旁边的吧台上。
“不需要,赶紧滚。”姜枫手一擡,猛地扫向吧台,作业本劈里啪啦掉了一地,他头也不回地迈腿离开。
温璃登时凝起眉,手心越收越紧,像只发怒的小兽。
有个小弟从人堆里冒出颗头来,指着她叫唤:“听到没!我们大哥让你滚!”
姜枫没走远听到这一句,刚要原路返回,擡脚踹死那个二货。
转眼那人就被温璃突如其来的一个踩脚破了防,小弟抱起脚一个劲儿鬼哭狼嚎,半点气势没了,甚至连还手的冲动也被她一个眼神逼回了心里。
温璃单手勾住书包背带,语气轻蔑:“他让我滚可以,你算什么东西?”
姜枫身形一顿,内心简直匪夷所思,心想这人的关注点错得真有够离谱的,他刚才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就一点不介意?
张凡在另一头也看懵了,手上的牌被他随手一扬,哗啦撒了一地,他像个老大爷一样摸着手背,感叹道:“我擦!温学神这特么是什么虎狼发言啊?!”
齐非附和地‘哇哦’了一声,由衷赞叹:“不愧是道上混过的。”
就是可能混得太早了,狠话语录都没来得及更新。
所以落进他们耳朵里的话——
土是土了点,但也不是不管用。
姜枫扭头回去用眼睛找温璃的时候,她只给他甩了个落寞的背影。
她整个人的后背都莫名透着股悲情味,她一个擡手,好像往脸上拭去了什么。
姜枫看不到她的正脸,只猜测那可能是她的眼泪,更也许,是他的错觉。
不知怎么,他心里拧巴出几根尖刺,在他最柔软的地方胡乱地扎了根。
姜枫收回追随的视线,弯腰,将刚才掉在地上的作业本一一捡起。
往那位至今还抱着脚鬼叫的小弟瞅了一眼,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刚才谁他妈出来多嘴的,五分钟别停,敞开了抽你自己。”
那小弟也不捂脚跳了,松了手后哆哆嗦嗦地低下了头。
音乐在起争端时就已经叫停,不一会儿人堆里就传出来一阵巴掌声,听来格外清脆。
姜枫坐回原先的皮质沙发,垂眸看纸上娟秀的字体,无谓地冷笑。
明明疯狂地排斥她这种近乎脑残的行为,又忍不住至少看一次的念头。
都说字如其人,一手闺秀的字,配了一个反差极大的看似正常实际矛盾至极的灵魂。
他们交集到此结束,姜枫在心里给他们的同桌关系毅然下了死刑。
自从温璃坐上数学课代表的位置,11班的数学作业质量暂且不提,数量指标明显得到提升。
自觉的同学一抵达教室,统一交去第一排,不自觉的就由她挨个去催,没写的就上打报告专用小红本。
每次早读课前,温璃都会游荡在各组,几个一直迟交的老油条,也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至于那些没写的,温璃拎着缺作记录本,扭头看向那三个开学来从没交过作业的漏网之鱼。昨天给他们送作业本是她失策了,穷追烂打果然没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昨天那件事她并没放在心上,毕竟姜枫本就抗拒别人对他做出太过热切的举动。虽然日常没皮没脸地硬找话题跟他聊天,是她一贯的作风。
她追到酒吧去干扰他的个人社交活动,他生气理所当然,但是话也实在难听,她也没法忽略这种屡次往她心上插刀子的事实。
出于没法向赵老交代的病态职责,温璃收完作业回来,硬着头皮开口问了一句:“你写了吗?”
姜枫连眼皮都没动,也不作声。
“姜……”温璃吐字犹疑,坐回座位,目视前方,干巴巴重复:“写了吗?”
姜枫终于擡了下眼皮,凉凉地瞥向温璃,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
“要命有一条,作业?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