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芥点点头,于是二人互相搀扶着,寻到一处无人的空木屋。大概是冬日猎户在林中打猎临时歇脚的地方,如今荒废着。
“我...帮你洗洗伤口,包扎起来吧。”莫川谷望着赵芥背后结了血痂的伤口,犹豫着说道。
“我自己来。”
“那我帮你打水。”
莫川谷很快自河边端回一盆清水,又撕了自己的中衣作包扎伤口的棉布。
赵芥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原本熟悉了的场景,因为多了一个为自己忙前忙后的人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好在那人准备妥当后便退出了屋子。
赵芥熟练地为自己擦拭伤口,除了偶尔痛得皱皱眉头,手下却一点也不含糊,好像从前的很多次都是这样度过的。
“这蛊虫如此厉害,究竟是什么来历?”门外的人突然开口问道。
赵芥沉默片刻,却觉得既然莫川谷体内的蛊虫一时半刻拔除不掉,便也应当了解些真相,于是说道:
“这蛊名为‘命悬一线’,是砀夕族引以为傲的三大秘术之一。”
“怪不得这么邪门,原来是来自于砀夕族。”
“中蛊之人又叫‘饲蛊人’,取以血肉饲养蛊虫之意。蛊虫一旦钻进身体,便与饲蛊人相伴相生,会拼命汲取饲蛊人体内的血气养分,但平日里看上去并无什么影响。除非...”
“除非什么?”莫川谷追问道。
赵芥只是披上外衣,对他说:“你先进来吧。”
莫川谷忙不叠地推门而入,心有所感赵芥正要说关键之处,“你刚刚说,除非什么?”
“这蛊的存在不是为了‘饲蛊人’,而是为了‘合蛊人’。施蛊术的人取合蛊人的一分心头血,用秘术注入这蛊虫之中。自此只要合蛊人身负重伤,蛊虫便会异动不止,直至将蛊虫从饲蛊人的身体中释放,钻入合蛊人的身体里,便是借饲蛊人的养分给合蛊人疗伤。如此,哪怕合蛊人已经命悬一线,也能救活。”
“原来如此。幸好,不然你伤得这么重,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救你。”
得知这蛊虫对赵芥有益无害,莫川谷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你不问饲蛊人最终会怎样?”赵芥只当他是不知这蛊的厉害,接着说道:
“从蛊虫离开饲蛊人身体的那一刻,饲蛊人便会逐渐虚弱,继而便是脏腑如火烧般痛苦难耐,这些你刚刚都经历过。所以想借疗伤之时逃离蛊虫,根本不可能。直至蛊虫重新回到身体里,这种感觉才会逐渐消除,然而每疗伤一次,饲蛊人便会枯萎一分,直至油尽灯枯,即使内功再高,也会有熬干的一天。那时蛊虫便会寻找下一个饲蛊人...”
听了这话,莫川谷敛了笑容,嘴巴因为惊异而微微张着,赵芥只当他是吓到了,不料那人开口说的却是:
“我只知道我师父这人歪心眼不少,没想到竟然如此歹毒啊!竟然想坑殷无央中蛊,啧啧...”莫川谷边说边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赵芥被他奇怪的关注点无语到,无奈道,“你还真是心大啊。”
莫川谷挑了挑眉,只当对方是在夸自己。
“既然它已经在我身体里安了家,那既来之则安之吧。何况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最起码能救你,也算我有点用处吧。”
赵芥本能地觉得他这话似有深意,却想不明白,干脆说道,“我会尽快帮你解蛊的。”
“咳,我不急...况且我不觉得砀夕族的秘术是这么容易就能解的。”一听赵芥说要解蛊,莫川谷的反应似乎比说起这蛊的可怕之处时还更大些。
只是赵芥并未注意到这些。
“容易,容易的很...”她垂下头低吟着,然而却未说出后半句。
只要我死了,就能解,一如三年前一样。
“你说什么?”莫川谷并未听清,忍不住凑上前来。
赵芥忽然擡头,对上他那张放大的脸,一如那日在万贯堂一般,只是那日情势紧迫,并未来得及发现这张脸近看似乎更英俊些。
然而赵芥很快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愣了一愣,赶忙移开眼神,又离他远了些。
“韩先生给你的药呢?用来压制蛊虫的,他对你这个徒弟确是真心的,不会害你。”
莫川谷心中明了赵芥问起这药是何意,恐怕是日后要亲自逼着自己服药。
“扔了。”
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正是莫川谷此刻这幅无赖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