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第117章

◎接近那把椅子。◎

弘昀佩服, 这是从这么久之前就开始谋划了,从他为她在德妃面前提画开始,就同样落到了她的算计和利用里, “所以即便我败了, 至少可以借钮祜禄氏将弘时保住,你给了他们两道护身符,你就没想过我……”

长乐微微一笑, 擦去他唇上的血渍, “我虽然害怕历史重演, 但对你有信心。”

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她视线在他手腕上的那枚古钱上一落, 想起当日对他说的甜言蜜语。

“唐武宗励精图治, 革除弊政,这东西是咱们偶然遇到的,我觉得是一个好的预兆, 希望四爷将来也能做出一番功业。”

他听罢含笑将她拉入怀中, 爱意萌生, 就像当初一样。

他不知道, 这既是她的期许,也是……她对他最深的诅咒。

唐武宗吃丹药而亡,这与他的结局一致,她既然不杀他, 但也不希望他过的舒坦,她要他在重新得到她心的一刹那, 体会骤然失去的痛楚, 她要让他一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 一想到她就椎心泣血。

长乐收回思绪, 轻描淡写道:“将他推下水,算是送给你礼物。”

弘昀坐起,怔然。

所以她才会一改态度与他亲昵起来,如果他醒来,必然会知道她为了他如何不舍性命地相救,她说过,他这个人虽刻薄,但也爱憎分明,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这样乍然的“死别”一定会在他心里狠狠落下一笔。

想到四阿哥这十几日的欢喜和面上因为重获爱情而增添的青春之气,弘昀不由咧唇,这一笔足以划烂他的心吧,够狠。

她是懂人心的,这样绵密不着痕迹地布局,从她拿起画笔的那一刻开始就在谋算,甚至是这次来江南,也是凭借画技获得的机会。

不借助他的手,也不借助四阿哥的力量,而是凭自己,摆脱那个地方。

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唯有成全。

“孩子我会安顿好。”弘昀从荷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两粒药,“吃了。”

长乐看到他手成了紫色,立刻拉过他的手,“你怎么了?”

“在里面待的了,放心,没事,过阵子就能好。”弘昀不以为意,将药丸给她,长乐塞进了嘴里的功夫,他便消失在了眼前,她诧然一瞬,起身环顾四周。

怪不得杜鹃偶然发觉他不见时会那么恐惧。

才想着呢,下一秒,他又重新出现在她眼前,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努力控制着手不叫它颤抖,将东西推过去。

长乐打开,里面包着成衣,有男装有女装,还有路引、银票,一匣子珍珠,银针器,枪,还有一张苏州的房契、以及各类药,甚至还有颜料画笔,难怪之前总发现颜料莫名其妙的丢失。

她忍不住攥紧了东西,看向他。

弘昀勉力一笑,忍住眼中的潮,“拿上,快走。”

不知道这一分别还能什么时候再见。

旗人不能随意出京,她也不会再来京城,这是康熙最后一次南巡,而雍正若如她所说不会下江南,那么这次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吧。

弘昀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真是够狠的,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也能放心。我总怕你吃亏,现在看来,天真的是我。你放心,孩子我会给你照顾好,我死也不会叫他们死。”

“长欢……”

“这房契是胤禄给我办的,他叫王家人购置下的,我当时借口说你想给在苏州安家的舅舅添一座院子……”

长乐忽然将他抱住,“海保的妻子是李登云的逃妾,我救过她。我让你选那丹珠就为了让你有个挟制他的把柄。

李登云此番疏漏必然会叫他厌弃,所以海保会成为他身边的第一人,如果此人不能为你所用,你可以重新启用李登云。

……还有,你要搞的一些发明,怕是需要大量的矿产作为支撑,可是清朝一度禁止开矿采矿,甚至到了要从倭子国进口黄铜来铸钱的地步……

对采矿持开明态度的是乾隆……还有很多历史要点,我都给你写了下来,你记得看,我用的是拼音兼英文……”

……

胤禟沿着河岸寻了整整一日,到天黑下来,浑身给雨水淋得湿透,却死活没有找到人,不详的预感愈来愈强。

白日里的景象一直萦绕在心头,他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一想到四哥一家三口全部……他就顿时失了所有的兴趣,连这个地方都不爱了。

老天爷你可要保佑四哥三人平平安安,弘昀你可一定要活着。

他们还要一起挣银子,一起出海呢!

他眼中忽然浮上了眼泪,“弘昀——”他朝着岸边大喊了一股声“四哥四嫂!你们在哪儿!快回话!”

胤禄也跟着大喊起来,抹了把脸,不时看看天看看河面,他心口闷的喘不过气来,如果弘晖和阿媛知道了……

他不敢想下去。

胤禟一夜未归,带着人马举着火把又带着人一寸寸地搜查,但还是没有找到人,他没有回去,一直忙到了天亮,眨了眨赤红的眼睛继续命人搜寻。

一群人从两边岸上游搜寻,他则带着人继续乘船在中断搜寻。

他紧紧盯着湖面,眼睛一错不错,就希望能瞧见人。

可是他又害怕看见人,万一有个好歹……

“九爷,九爷!那儿,快看!”一个侍卫叫道,众人只见岸边儿的一棵矮矮的歪脖子斜斜树上挂着一个孩子,半个身子悬空在树干上。

李登云唇颤抖不已,疾呼,“是二阿哥,那衣服是的。”

胤禟眼中迸发狂喜,“快,快将船靠岸!”

越靠近岸边儿,那孩子的衣服愈发明显,胤禄大呼,“弘昀,弘昀!弘昀!”

大家急急上了岸,将树上的人抱下来,胤禟一把将抢过将人放在地上,看到弘昀脸上手上的擦伤,拍了拍他脸蛋,“弘昀,弘昀!”

弘昀在众人的呼声中半睁开眼,吃了一夜的雨,他们可算来了,“咳咳咳,咳咳咳——”

“二阿哥醒了,二阿哥醒了!”

“弘昀你还活着,呜呜呜!”一直提着一口气儿的胤禄此刻泣不成声,“还好你没事儿……”

“弘昀你哪儿不舒服,”胤禟摸了摸他肩膀骨骼,没发觉有错位的地方,又摸了摸他腿骨,还好还好,只是皮外伤,他忍不住看了眼岸边那棵树,这儿距离河中央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莫不是有人救下了他将他丢在这儿,“来个人,将二阿哥带上传船。”

“我来我来。”胤禄自告奋勇,一把将他背在背上,弘昀咳嗽着打量周围,“我阿玛和额娘……我……”

胤禟道:“放心吧,九叔一定将他们找到。”

弘昀哭泣道:“九叔,九叔,我阿玛额娘……”

“放心,放心。”胤禟不敢将话说死,这么宽这么长的河道,他能活着都是幸运了,“快给二阿哥切脉!胤禄你将弘昀送回去,我去找四哥四嫂!”

“好!”

胤禛是在天快要擦黑的时候找到的,人埋在芦苇荡里,被上岸都寻的侍卫们给找到了。

“九爷,四阿哥还有气息,头上的伤包扎过,看来是有人救了四阿哥将他丢在了这儿。”

胤禟一把将那侍卫推开,“四哥,四哥!”摇了摇胤禛,见他头上包着布,上面还有血迹,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撕开了好几个口子,另外便是右手手臂的半截袖子没了,赶忙道:“快去周围找侧福晋。”

跟随的太医道:“九爷,臣给四爷看看伤势。”

“哎,正是正是!”

胤禟忍不住拍了拍胤禛的脸,不见他有丝毫反应,急得不行,“如何?”

太医按在他的脉上,拧了拧眉,再三观察,心里纳罕急了,这水将人冲到这么远的地方,竟然没事儿,只是受了擦伤,怪哉怪哉!

“说话,你要急死人!”胤禟怒道。

太医赶忙道:“四爷脉象平稳。”他拿出一枚银针朝着胤禛的人中上一扎,看到他眼皮动了动,大喜道:“醒了醒了。”

“四哥,四哥!”

胤禛睁开眼,无力地看了眼眼前的人,耳边的呼声一声接着一声,但他只唤了声“李氏”便再次陷入黑暗中。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快,快将九哥擡上船。”

康熙整整一日没有睡,左等右等等不来搜人的胤禟,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胤禛小时候,想到他办差的一丝不茍,想到了弘昀,还想到了奋不顾上的李氏。

这个福晋他没有选错。

“皇上,皇上!”

屋外的惊呼声带着喜悦,康熙心头的不安暂时驱散,急忙起身出去,就见来禀的人一脸喜色,他看了眼他身后,声音喑哑,“人呢?”

“皇上,二阿哥找到了!太医说没有大碍。”

康熙大喜过望,又赶忙问道:“四阿哥呢,福晋呢?”

侍卫小心翼翼道:“九阿哥带着去寻了,目前还没有找到人。”

康熙沉默,看到胤禄急急背着弘昀回来,赶忙上前。

……

胤禛醒的时候看到床边儿立着几个人,涣散的眼神闪过迷茫,“你们……”

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划拉到,生疼生疼的,他一动全身的骨头就发疼。

太医赶忙道:“四爷快快躺下别动,四爷浑身都是伤。”

“侧福晋呢?”胤禛猛地抓住太医的胳膊,希冀地质问,“人呢?”

胤禄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四哥,你伤还没有好呢……”

胤禛眼睛里面的血丝布满了眼珠,“你嫂子,她人在哪儿?”

在看到胤禄眼神躲闪,面上竟然是哀伤时,他一把将他推开,下了地,可鞋子怎么都提不上。

胤禄听他喉间是一阵阵的急喘声,带着几丝强压的悲鸣,忍不住道:“九哥还在寻呢,四哥,弘昀都找到了,想来四嫂也没事儿。”

胤禛手一停,擡眸,“弘昀怎么了?”

太医叹息道:“当日四爷落水,侧福晋和弘昀阿哥相继……相继营救,阿哥他!”

胤禛耳朵嗡嗡作响,错乱的意识已叫他听不完整他们说的话,“弘昀人呢?他在哪儿?”

他想到了那个算命的说弘昀不是长寿数的人,脑子一木,他为什么要营救?

“他一个孩子你们不叫他待在岸上,为什么叫他救我!”他高高声怒斥,无法说出口的悲怆借着弘昀脱口而出,“人呢?我去寻他们母子。”

太医赶忙将人拦住,“四爷,弘昀阿哥救上来了,人没事儿!”

门外休息了一日的弘昀走来,“阿玛——”

胤禛看到他眼睛微亮,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擒住他的肩膀,轻声问,“你额娘呢?”

弘昀对上他赤红的眼睛,喉间哽咽,“九叔带着人在找。”

“我去找,我去。”胤禛将衣架上的衣服随手扯过,穿上的时候忽然发觉袖子半残,淡淡地瞧了一眼,直往屋外走。

胤禛执拗着去寻人,即使康熙叱骂,也只说同一句话,“她是为了救了儿臣才落水的,无论是生是死总要看到人才好。”

“朕已经命人去找了,你才回来,身子还虚着呢。”

“儿臣无碍。”胤禛道:“儿臣不能丢下一个舍命相救的人,何况,她还是儿臣的内眷,弘昀的额娘。”

康熙从他平静无波的面上滑过,忍不住安慰可也知道李氏只怕凶多吉少,毕竟这已经是侍卫找的第三日了,当日的水那么湍急,道:“让侍卫去找。”

“儿臣不去不放心。”胤禛执拗。

胤禄忍不住道:“汗阿玛,要不就让四哥去吧。”

康熙拧眉,无奈,既庆幸他和弘昀无事,也十分惋惜李氏的才华,“去吧去吧。”

胤禛应下恭敬离开,这找就找了整整三日。

胤禛从找到弘昀的地方和他被找到的地方反复推演,如果有人救了他,不应该没有救下她。

她会去哪里?

他没有想过,他们有可被水冲散,她抓他抓得很紧,看他手背上的伤就知道了。

一连寻了三日,全城都在打听,可是依旧没有寻到半点她的消息,在宿迁所废时间过久,康熙听到李氏依旧没有找到不免可惜万分,李氏……怕是回不来了。

不能耗下去了,他也不可能由着胤禛胡来,下令各宿迁以及下游的知府继续寻找,而他们必须要回京了。

胤禛请康熙先回,他在宿迁再寻一阵子,康熙不满他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但想到弘昀掩面啼哭实在不忍,这孩子赤诚至孝,非一般孩童可比,他的母亲虽是女子却也才艺超拔,忠勇果敢,想到后宫中妃嫔夸赞,太后也爱惜她,不由更觉可惜!

天嫉英才!

康熙拍了拍他的肩膀,爽快道:“好,朕答应你,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若是找不到,就不能再强求了。”

胤禛掀袍跪在地上,平静道,“儿臣谢汗阿玛。”

……

弘昀看着不眠不休寻人的男人,忍不住想,看他这样子不是没有感情,所以上辈子的时候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跟在他左右,他不睡他也不睡,他要表现得悲痛万分,要做好最后一步。

一日,他迷迷糊糊在船上睡着,忽然听见耳边有哭声,醒时发现胤禛正抱着他,在啜泣,他的眼泪打湿了他肩头。

哭声悲怆,难以抑制。

“阿玛……”

“她不会死的,是不是。”

弘昀泪落,没有说话,日子匆匆而逝,像是被无情吹落的秋叶。

十日过去,十五日过去,二十日过去,还在回京路上的康熙命人发诏书催促胤禛启程。

离开的那日,胤禛很平静,只是去他之前落水的地方看了一眼,望着那江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弘昀上前,他说,“给你额娘磕个头。

弘昀对着江面大喊了一句,“额娘你快回来——别不要我!”

胤禛忽然想到小时候德妃来看他的时候,常常匆匆一眼便急急离开,他知道她是他的生母后,忍不住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渴望亲昵,追在她后面,“额娘,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他望了望天,天空碧蓝,天公不作美,没有将这样的好日子留给那一日,他摸了摸弘昀的头,没有一丝情绪,“没事儿,日后有阿玛在。”

……

八月的时候,宿迁那边儿传来消息,说是在水中打捞到几具女子的尸体,其中一个与侧福晋十分像,胤禛叫人打听了面目特征,衣服及身上的遗物,认定不是。

可到九月的时候,宿迁那边儿有人在下游找到了一件破烂的旗袍,有官员认出正是侧福晋那时穿过的。

这几乎可以认定人被冲到了更远的地方。

康熙惋惜之下,下令擡高这场丧事的规格,一应按照福晋之礼操办。

众人在知道四阿哥的侧福晋纵身跳河救他的事迹后,皆忍不住的感叹,这样的女子夫复何求。

府中在早秋里霎时一片素白,像是迎来了早冬。

阿媛哭得晕厥过去,弘时泣不成声,他已经能记得事儿了,在钮祜禄氏的怀里不停地哭嚎,“额娘,额娘——”

钮祜禄氏眼中含泪,忍不住安抚,怎么好好的人出去一趟变成这样了。

福晋看着那黝黑的棺木,失神良久,李氏,就这么没了?

她时常紧握戒备的拳似乎在这一刻可以松开了,莫名快意的同时,也忍不住觉得空落落的,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嘲,难道这是受气受上瘾了?

胤禛全程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然地看着这场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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