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记得2019年那个梅雨季,消毒水味比往年更浓烈,像是要掩盖某种腐烂的气息。
母亲因肺癌住进仁济医院时,我特意选了间朝南的病房。但同楼层的护工私下告诉我:"314病房最好别住,去年有个老太太在里面走的,走前一直说看见穿白大褂的小女孩在窗边晃悠。"
我没放在心上,直到第一晚值夜。凌晨两点,走廊尽头的灯忽明忽暗,我听见轮椅轱辘声由远及近,停在314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见个穿粉色病号服的小女孩,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发尾扎着褪色的红头绳。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我拉开门,走廊里却空无一人。轮椅轱辘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楼梯间传来。我追过去,看见楼梯口的指示牌在晃动,"地下三层"的箭头被划得模糊不清,像是有人用带血的手指反复涂抹过。
第二天查房时,我向主治医生提起这事。陈医生正在调整输液管,闻言手顿了顿:"医院太大,难免有回声,别自己吓自己。"他的白大褂领口露出半截项链,那是枚银色的十字架,十字架背面刻着"1943"的字样。
下午,我在护士站看见份旧报纸。1943年的头版标题是"仁济医院离奇火灾,太平间十二具尸体神秘失踪",配图是医院旧楼的废墟,断墙上隐约可见"禁止入内"的字样。
"那是老楼的地下三层,"值夜班的小护士凑近我,"听老一辈说,抗战时这里做过细菌实验室,死了不少人。后来改成太平间,结果总丢尸体,干脆封了......"
她的话被抢救室的铃声打断。我回到病房时,发现母亲正盯着窗户发呆,嘴唇微动:"穿粉裙子的小姑娘......她说
当晚十点,我在茶水间泡咖啡,听见两个护工在聊天。
"你听说了吗?201床的阿婆走前,说看见地下三层的门开了,有穿白大褂的人抬着铁盘进去......"
"嘘!"另一个护工紧张地张望,"上个月新来的护工小张,就是下去找东西,回来后整个人都傻了,嘴里一直念叨'铁盘里都是眼睛'......"
咖啡杯突然从我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我弯腰收拾碎片,看见茶水间的地砖上有道细细的裂缝,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重的福尔马林味。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自己站在地下三层的走廊里。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标语:"科学救国,实验优先"。每扇门上都挂着生锈的铁牌,编号从1到12,门缝里渗出绿色的荧光,像是某种生物在蠕动。
第12号门前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影很像陈医生。他手里端着个铁盘,盘子里装着血淋淋的器官,每颗器官上都长着一只眼睛,眼球转动着看向我:"来看看妈妈吧,她在这里很开心......"
我惊醒时,母亲正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我:"小明,你听见了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