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时,暴雨正砸在教学楼的玻璃上。我抱着作业本往宿舍跑,经过三楼转角时,余光瞥见楼梯下方闪过一道白影。那是条老旧的旋转楼梯,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夜间使用,据说十年前有个女生在这里摔断了脖子。
我停住脚步,手电光扫过楼梯井。铁栏杆上挂着半片撕碎的值日表,在风里晃悠。正当我松口气时,楼下突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是皮鞋跟撞击台阶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慢,像有人拖着腿往上爬。
“谁?”我握紧手电,声音发颤。回答我的是一声闷响,像是膝盖磕在台阶上的声音。接着,白影又出现了,这次在二楼转角,裙摆掠过栏杆的瞬间,我看见她脚踝上缠着渗血的纱布。
我转身就跑,作业本撒了一路。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变快,皮鞋跟敲出急促的“嗒嗒”声,夹杂着压抑的喘息。跑到宿舍门口时,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楼梯口飘着半片白裙,裙角上沾着暗红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你说的是‘楼梯间的白裙’吧?”第二天课间,隔壁班的周子轩递给我一罐可乐,眼神里带着探究,“去年我学姐说见过那女的,穿八十年代的校服,扎麻花辫,脸上全是血……”
我咬着吸管不说话,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的白裙。周子轩是校史馆管理员,据说知道所有校园传说的内幕。“那女生叫陈雨桐,”他压低声音,“八七年高三三班的,高考前一天从楼梯上摔下来,手里还攥着没写完的准考证。后来有人看见她半夜在楼道里找东西,见人就问‘我的准考证呢’。”
午休时,我跟着周子轩溜进校史馆。泛黄的档案里夹着张旧照片:扎麻花辫的女生站在旋转楼梯前,嘴角上扬,手里拿着准考证。照片背面写着“雨桐留念”,日期是1987年6月6日——她坠楼的前一天。
“看这儿。”周子轩指着照片背景,楼梯扶手上缠着团白色纱布,和我昨晚看见的一模一样。档案里还有份校报旧闻,标题是《高三女生意外坠楼,校方呼吁注意楼道安全》,配图里的旋转楼梯已经被木板封死,只留下斑驳的“禁止通行”标识。
当晚,我故意留在教室写作业,直到走廊的声控灯全部熄灭。抱着手电筒走到三楼转角时,楼梯间的木板缝里透出微弱的光。我屏住呼吸凑近,看见白裙女生背对着我坐在台阶上,麻花辫垂到腰间,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
“你的准考证……是不是丢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猛地转头,我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左眼下方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是照片里陈雨桐坠楼时磕伤的位置。
“帮我找……”她开口了,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准考证在楼梯井里……他们不让我拿走……”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开始透明,白裙化作烟雾般的碎片,只剩手中的准考证飘落在地。
我捡起准考证,发现背面用血写着串数字:307。这是三楼最尽头的空教室,去年因为闹鬼被锁了起来。手电光扫过教室门时,我看见门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门锁上缠着和陈雨桐脚踝同款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