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废弃码头像头沉睡的巨兽,海风卷着咸腥的海味从破窗灌进来,吹得温梨初的裙摆猎猎作响。
她站在仓库中央的聚光灯下,昏黄光线将影子拉得老长,掌心那盒旧磁带被攥得发烫——这是她与裴言澈母亲死亡真相最直接的关联物,也是“L先生”势在必得的诱饵。
耳麦里传来李昊天低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三分钟了,还没动静,你那边情况如何?”温梨初垂眸瞥向脚边的阴影,鞋尖在地面轻蹭两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
她喉间泛起一丝甜腥,是方才强压下紧张时咬到了唇,却仍用平稳的声线回应:“他在观察,不是普通的跟踪者。”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温梨初睫毛轻颤,视线穿过仓库锈蚀的铁门望出去——两道雪白的车灯刺破黑暗,像两只泛着冷光的兽眼,在夜雾里愈发清晰。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刻意放缓呼吸,手指悄然抚过颈间的项链——那枚裴言澈送的银坠里,定位器的金属片正贴着皮肤发烫。
黑车在仓库前五米处熄火,驾驶座的门被推开。
穿深色风衣的男人下车时,风衣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侧别着的银色怀表链——这是“幽灵会”外围成员的标志,温梨初在裴言澈整理的情报里见过。
他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踩在仓库地面的青石板缝隙上,没有半分杂音,目光像淬了冰的刀,自下车起便牢牢锁定她。
男人走到离她三步远的位置站定,将公文包放在地上,锁扣开合的“咔嗒”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温梨初余光瞥见他指节泛白——表面镇定,实则紧张。
公文包打开的瞬间,一沓文件最上面的照片刺痛了她的眼:裴母年轻时穿着藕荷色旗袍,站在欧式城堡前,身侧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L先生”资料里模糊的侧脸。
“温小姐。”男人终于开口,嗓音像砂纸摩擦金属,“‘L先生’让我转交这份协议。”他推了推公文包,文件边角的烫金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想知道的关于裴夫人坠楼的真相,关于‘凤凰计划’的所有资料,都在里面。”
温梨初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裴言澈方才在暗房里攥着磁带的手——指节发白,腕间那道十二岁为她挡狗咬伤的疤痕,此刻一定也绷成了细线。
“代价是什么?”她声音发哑,却刻意压得平静,右手悄然垂向腰间,隔着裙摆摸到藏在绑带里的追踪器按钮。
“退出调查。”男人的目光扫过她颈间的项链,又迅速收回,“永远离开裴言澈。”
仓库里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聚光灯的灯泡晃了晃,阴影在男人脸上明明灭灭。
温梨初望着他瞳孔里跳动的光,想起李昊天说的“要让对方觉得猎物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