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初的运动鞋底擦过青石板,带起一片细碎的落叶。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一下比一下急——云栖会馆的雕花铁门近在咫尺,门内传来模糊的脚步声,混着电子设备的嗡鸣,像根细针在耳膜上轻轻挑动。
\"慢着。\"裴言澈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还带着方才摸过枪柄的凉意,指腹蹭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正门监控可能还在运作。\"
温梨初顿住脚步,仰头看向门楣上方的摄像头。
月光从斜后方照过来,金属外壳泛着冷光,却没像往常那样流转着小红点——断电了?
她记得李昊天说过,林浩黑进系统时顺手切断了总电闸,可渡鸦的办公室是独立供电。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门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两人同时屏息,裴言澈的手指已经按上后腰的枪柄,温热的枪管隔着衬衫贴住他的皮肤,那是方才温梨初硬塞回来的。
她总说\"要一起\",他便由着她,只是每一步都算着退路。
\"走侧门。\"温梨初拽着他绕向左侧回廊。
她的素圈戒指磕在他手背上,芯片在戒壁里硌出浅红的印子——那是他们的第二条命,能定位整座云栖山的芯片,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发烫。
侧门的密码锁在阴影里泛着幽蓝,温梨初摸出随身的迷你解码器,金属薄片插进锁孔的瞬间,裴言澈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
他的拇指抵着她耳后凹陷处,那是她紧张时会无意识摩挲的位置,\"三分钟。\"他声音很低,像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林浩说过,渡鸦的备用电源最多撑半小时。\"
解码器的绿灯开始闪烁。
温梨初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扫过发顶,带着雪松香水的淡味,混着夜色里的青草腥气。
锁舌弹出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她推开门的刹那,裴言澈的身体已经挡在她前方。
走廊的应急灯亮着昏黄的光,照出满地碎玻璃——是方才那声脆响的来源,展柜里的古董瓷瓶碎成一片白渣,瓷片上还沾着暗红的液体。
温梨初蹲下身,指尖蘸了点那液体凑到鼻端,铁锈味刺得人皱起眉,\"是血。\"
裴言澈的枪已经出鞘。
他侧身贴住墙壁,枪口指向楼梯方向,\"有人提前来了。\"
温梨初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想起林浩说过的最后一份纸质档案——渡鸦视若性命的\"幽灵会\"核心成员名单,用加密墨水写在19世纪的羊皮纸上,藏在办公室暗格里。
如果现在有人在楼上,那档案......
\"跟紧我。\"裴言澈的声音压得更低,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她的小指,像牵着根风筝线,\"两步之内。\"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
温梨初数着台阶,第七级,第九级,第十二级——渡鸦的办公室在顶楼,十三层。
她的呼吸开始发紧,不是因为体力,而是记忆里林浩说的那句话:\"那档案要是落在别人手里......\"
\"叮——\"
电梯提示音在身后炸响。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裴言澈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把她的小指捏进骨缝里。
温梨初能听见电梯轿厢上升的嗡鸣,数字屏的红光透过楼梯间窗户照进来,2楼,3楼,4楼......
\"十三层。\"裴言澈咬着后槽牙吐出两个字。
他拽着温梨初闪进楼梯转角的储物间,门后堆着清洁工具,抹布的霉味混着消毒水的刺香。
温梨初的后背抵着铁皮柜,能感觉到裴言澈的胸膛贴着她的肩胛骨,一下一下,像擂鼓。
电梯停了。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是皮鞋跟叩击大理石的脆响,不疾不徐,带着股刻意的从容。
温梨初数着步数,五步,七步,九步——停在办公室门前。
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响,金属摩擦声格外清晰,混着低低的笑声,\"老东西,藏得倒深。\"
是个陌生的男声,带着点沙哑的尾音。
温梨初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李昊天说过,\"幽灵会\"最近在和境外势力接触,难道......
\"咔嗒\"一声,办公室门开了。
裴言澈的喉结动了动。
他的手背蹭过温梨初的发顶,像是安抚,又像是确认她还在。
储物间的门缝漏进一线光,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还有眼尾那道极浅的疤——那是三年前拍动作戏时留下的,此刻在阴影里泛着青白。
\"走。\"他突然拉着她往楼梯口跑。
温梨初被他带得踉跄,却在看清他眼神的瞬间闭紧了嘴——他瞳孔里燃着团火,是她熟悉的\"孤注一掷\"的神情。
十三层走廊的应急灯坏了一盏,只剩半片昏黄。
办公室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暖光,照见地上拖行的血迹——和楼下展柜的血是同一种暗红。
裴言澈当先冲进去,温梨初紧随其后,却在看清屋内景象时猛地顿住脚步。
渡鸦瘫在老板椅上,胸口插着把裁纸刀,鲜血浸透了他定制的西装。
他的头歪向一侧,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的样子。
而在他脚边,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蹲在暗格前,手里举着张泛黄的羊皮纸,转头时露出半张脸,左眼角有道刀疤。
\"裴影帝?
温影后?\"刀疤男笑了,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来得正好。\"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这东西,你们想要吧?\"
温梨初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能听见裴言澈的呼吸声突然变重,像台即将过载的机器。
暗格里的台灯亮着,暖光映着刀疤男手里的羊皮纸,上面的加密墨水在灯光下泛着淡紫,那是\"幽灵会\"特有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