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称号一出,在场人除方清月,其他人神色如常。男人神情复杂,略微偏头,眼角余光望向花厅旁侧的柳昭夕。
对方眉眼低垂,双手插兜,还是那副处变不惊模样。察觉方清月视线,面容流露嘲讽。男人以为眼花刚要定睛细看,那份嘲弄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先生。”
柳昭夕对他微笑。
称呼虽不出挑,但带着些许敌意。
方清月的感觉不会出错,他刚要说出的话语咽回,转头时对上柳老爷转过来的眼,他还没来得及伸手问好,那视线又轻飘飘移回到柳相旬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柳相旬私下玩得很疯,可他也不敢将这些混账事告诉老人——轻则丢了股份,重则小命减半。
况且,他未知田恬所指哪个“压”。
他搭眼望去,小粉毛拉着老人的手轻轻晃动,放低声音不知在说什么;柳昭夕置身事外,端起茶杯微抿;方清月始终盯住旁侧池塘,似乎想从里面看出朵花来。
这个小混蛋,怎么学会给老爷子上眼药了。柳相旬暗自磨牙,表面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他跟您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呢?好歹也叫我一声小爸爸,护着他都还来不及,上次我太久没见他,喜欢得紧,所以想留他几天好好疼疼。”
柳相旬半个磕绊都不打,听得田恬在老爷子背后直翻白眼。
——小混蛋!
其实,田恬对于柳相旬的感情极为复杂,也并非喻江所想的非爱即恨,简单的一言两语也说不清。
现在火也发完了,恐吓也到位了,田恬反而担心老人会对柳相旬出手,拉住人的手站起,示意去书房看他准备的礼物。
“不讨要公道了?”老爷子笑,眉眼松动,一派儒雅之姿却尤为宠爱最小的孩子。
“爷爷,他也不敢欺负我。”
柳老爷子任由田恬拉着,身后跟了两个警卫员,横穿游廊绕过假山角不见踪影,柳家兄弟俩才长长呼口气,身子一软坐回长椅。
“不是,你给他上什么眼药了?”
柳相旬吓得不清,他几番深吸气,半分钟后才压住受惊的魂儿:“我把早上去接他的机会让给你,从六点多到九点这么久的时间,孩子都够你给他生三个,你就这么对我的?”
“别乱说。”
柳昭夕迤迤然坐下,接过佣人递来的茶,擡盖轻吹开水面茶叶,压住后抿了口热茶。
“我乱说?大哥,你真当我傻,看他那种黏糊劲,你是不是又用嘴把人伺候舒服了?我说过多少次——”
“柳相旬。”
男生忽然出声打断他,丹凤眼底警告意味甚浓,眼珠快速朝沉默不语的方清月方向一扫。
“三十出头的人了,还这么莽撞。”
柳相旬闭嘴,过了会儿纠正:“刚刚三十,也不算太老吧?”
“老不老的,我说了不算,你得看小甜怎么认为。”柳昭夕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慢悠悠:“他好像对年上不太感兴趣。”
“……说得你不比他大一样。”
“他连碰都不让你碰。”
一句话杀得柳相旬哑然,男人静默片刻,清清嗓子弱弱反驳:“他就让你碰吗?”
柳昭夕笑而不语,仅是擡手,稍微拉开领口,露出堪比调色盘的脖颈,上方还有几处细小牙印,足以看出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
展示的时间不过两三秒,却把柳相旬酸得五分钟未回神,等田恬脚步虚浮地从书房挪动出来,回到花厅刚上台阶就被柳昭夕抱起放在腿上,这才将脸埋在对方的胸口,静静感受同龄人间肌肤相贴的热度。
许久,才重重呼出口气。
“弄疼了?”
田恬一句话未说,微闭着眼,任由柳昭夕解开他外衣扣子,袖子上挽,露出被绳索缠红的手腕。
见状,柳相旬压低声音骂了句,视线不由得放在阴沉下脸的柳昭夕:“这事就算过去了?”
“没有。”
田恬忽然开口,等众人望过来时,他的视线略带伤感。
“老爷子说,我手腕没力气,必须绑上石头接着练字。哦对了,我亲爱的小爸爸啊——”
小粉毛笑得格外嚣张。
“介于你先前种种恶劣事迹,老爷子说了,你要在手腕上,绑两块那么大的大理石。”田恬坐在柳昭夕怀里,伸手比了个大大的圈:“然后抄写一整本的《道德经》。”
“道……什么?”
“《道德经》。”
田恬笑得开心:“让你后天交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