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大概也有些被地上的血吓到,这回倒没说什么,皱着眉头招呼了人过来收拾擦地。
张西借来医药箱,小镊子从他伤口里拔出好几片碎片,越发担心起来:“还是去医院吧,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不用。”
“你别逞强了。”
江瞬倾俊眉微敛,问他接下来的行程:“去医院的话,下一顿的饭钱恐怕都没了着落。
“今天没有安排了。”张西说。
“我知道了,我把钱转给你,你帮忙处理一下摄影棚那边的事,后面没事就下班吧。”
张西还想再劝,江瞬倾已经慢慢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背着包要离开了。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街上灯火如繁星,路边没什么人,现在天气太冷了,走在路上呼出的白气都能凝结成冰,实在不是闲逛的好时节。
江瞬倾住的地方距离这边有十多公里路,要先乘公交再乘地铁,到了地方还要步行一公里多。
他走到公交站看了手机,距离下一班车还有二十多分钟,冬日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很快就将他身上刚走路时燃起的一点热气全卷走了。
他盯着不时驶过一辆车子的马路看了一会儿,低头从身上摸出半盒烟,打火机的火苗每次刚燃起来就被风刮灭,他将烟含在嘴里,一手打火一手挡风。
亮起的火苗打在他缠着厚厚绷带的右手上,照出一片浓重的红,是血晕过了纱布。
他又打了两回,还是没着,心里的烦躁越来越盛,他擡手想将打火机砸出去,但手高高举起却又缓缓落下来。
他想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男人站在学校外的水果店门前,也是这样叼着一支烟,点了一次又一次,都没有将烟点燃。他上去捧着双手替他挡住风,指间不经意触到男人的手,是不同于寒夜的温暖。
江瞬倾呆呆发了一会儿怔,起身面朝着车站的站牌,利用站牌的遮挡,他终于点燃了那支烟,却忽然像定住了,对着那站牌许久才转回来。
烟雾朦胧,遮不住他泛红的眼圈。
一辆车在路边停下,江瞬倾下意识垂下了头,即便不是他这张脸在网络上传了千万回,他也不想叫人看见他此刻的脆弱和狼狈。
余光看见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个人的时候,江瞬倾也没有多想,直到那双踩着黑色皮鞋的脚停在他面前。
江瞬倾擡头,看见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真的是你,你不认识我了吗?”对方说。
江瞬倾听见他的声音,脑中灵光乍现:“安先生。”是一年前顾景和让开车送自己的那个人。
安朝说:“难得你还记得我,还是先生眼神好,一眼就认出你来。”
“先生?”江瞬倾有些愣住,反应过来后,他下意识往车上看,心脏就不受控制的失了速。
“是啊,先生在车上呢,你在这里等公交吗?先上车吧,你要去哪儿,我们送你过去。”
江瞬倾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稀里糊涂的跟着安朝往车上去。
到车门口,安朝提醒他说:“把烟灭掉吧。”
江瞬倾这才想起来手里还夹着烟,他一时有些惊慌无措,那样子好像个怕被家长看见自己做了什么坏事的孩子,他夹烟的手很快速的垂下来,眼睛四下看一圈,没找到垃圾桶,焦急下用手指掐灭了那支烟,然后从兜里掏出纸巾包了进去,抓在手心捏成一团。
安朝替他开了车门,江瞬倾就看见车里坐着的男人。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当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