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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纯黑一片的密闭空间会混淆人对时间的感知。

邵迟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在电梯里呆了很久,结果再按亮手机一看,发现时间不过过去了两分钟。

又过一阵,他以为应该已是又两分钟过去了,然而再看时间,发现内置时钟默默往前走了六七分钟。

按亮的手机屏是电梯内的仅存光亮,邵迟却不敢让它亮太久。

今天出来谈事,又加班开会,他手机从工作室出门起就只剩60%左右的电。

一个下午兼一晚上过去,电量早掉过20%的报警线,正在朝着更加贫瘠的10%靠拢。

没信号的手机眼下再没用,起码还能偶尔亮出一点光,供人看个时间。

如果过一阵子手机也没电关机,邵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开始焦虑。

但奇怪得很。

邵迟重新按灭手机后靠在扶手上想,明明以前对于这种纯黑的密闭环境,他也都适应得挺好的。

安静的电梯轿厢适合让人想东想西,邵迟想起来他妈刚刚过世的时候,他那时不想每天一进门就直面对方坐着离开的窗口,便将客厅的窗帘严严实实拉上,也不开客厅灯,每天径直路过黑暗客厅,再回到自己卧室关上门。

他在自己的卧室里也不爱开灯,窗帘密闭,仿佛营造出了一个能把人完全包裹的纯黑静谧空间。

那时候他觉得这种黑暗意味着安全。

再往后,邵迟长大,自力更生地打工创业讨生活,他经济条件不好的时候住过和老城区不相上下的城中村,每天穿过一条灯隔三差五就坏的小巷抵达老式民房,民房的下三层楼也都没灯,他摸黑上四楼,要在自己房门前那盏时好时坏的声控灯下掏钥匙。

那会儿他也不觉得黑暗可怕,每日早晚行色匆匆,夜色像是一种替挣扎着找生活出路的人遮掩狼狈的保护色。

邵迟便一直以为自己不怕黑。

包括后来有了独立工作室,还把工作室从最初的商住公寓再搬进独立小洋楼,邵迟有时压力大,工作和一些……现在已经无关紧要的人事物让他感到疲惫喘不过气,他就会把自己在办公室里关一会儿,拉着窗帘,再度营造出自己少年时的黑暗密闭空间。

他把这种黑暗独处当作一种隐秘的,可以暂且逃离现实的放松方式。

可现在他开始为它紧张。

为什么呢是因为它不再是他主动创造,是外力强行加给他的。

还是说,他已经有了别的放松空间,黑暗密闭反而成了阻隔他的一环,让他没法往他真正想要去的地方去

邵迟想了许多有的没的。

他再摸出手机,发现原来想了那么多事,现实里才只又过去一会儿。

屏幕上再度弹出低电量提醒,告诉他剩余电量终于不足10%。

邵迟又想到盛连景,想还在楼下停车场等着自己的人。

他心想: “他现在发现我这里出状况吗”

这个想法好像隐藏某种期盼,邵迟从觉得对方应该会发现,不知不觉转变为盼望对方能发现。

他不常把希望寄托于人,他过去所寄托的人也基本没一个靠得住,他们或出于自身实在爱莫能助,或出于对他的困难不那么上心,邵迟意识到把希望全交于人大概率会换来失望,慢慢的,他也就学会不在陷入困境时去请求谁了。

可盛连景不一样,盛连景主动出现,主动就要帮忙,是他不用去求就神兵天降一样冒出在他身旁的。

对方明明比他小不少,一会儿满身散发青春男大学生的活泼,很孩子气,一会儿又很靠得住,在关键时刻似乎从不掉链子,成熟和幼稚在对方身上两极转换。

当邵迟对此时束手无策,他发觉自己潜意识已经依赖起盛连景。

原本被妥当照顾和用爱安置的心会变得软弱,让人在想不出办法时非常娇气地想: “我这里已经没有办法了,所以你能快点来吗”

—— “邵迟!”

然后盛连景就来了。

呼喊邵迟名字的声音由远及近,隔着两层门的电梯外走廊上隐隐有人在奔跑。

邵迟反应了一下,确定不是自己错觉,尤其外面的人还“邵迟”跟“邵老板”切换着叫,他沿着扶手摸到电梯门前,从里侧用力敲了敲闭合着的金属门。

“我在这!”他高声回应道。

邵迟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动静够不够大,他以前也没机会验证两重门的隔音效果,但他才一出声,外间奔跑声直朝电梯而来,很快脚步又在门外停下。

“邵迟”盛连景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带着轻微的气喘, “你在里面吗”

被门隔了两层的人声不够真切,但熟悉可辨。

“我在这里。”邵迟摸到了电梯两扇门的中间门缝,试着对门缝说话,让自己声音传出去得更清晰点。

门外盛连景听上去就像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我找到你了。”

莫名其妙的,邵迟发现自己为“我找到你了”这句话心里一酸。

像有人往心脏里喂了一瓣加热过的热橘子。

“等我一下。”盛连景在外面说, “我马上通知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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