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七月初八,陈赐与卓青辰纷纷八百里加急——求助朝廷快速的派人去找硝石,同时派出工匠打造双层大车,用来从外地向苍耳郡运水。
朝野上下震惊不已!
自古至今,从来就没有人能在夏天制出冬天才有的冰块,别说是普通百姓,就连皇宫里也不过都是建个冰窖,冬天储存足够的冰后才能在夏天给皇室中人做个冰镇了的绿豆汤、酸梅汤之类的东西罢了。
怎么这个本来就一直都表现极为特殊的少年郎,竟然连这千百年来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给轻轻松松的就搞定了呢?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啊?!
朝堂上一众在官海中浮浮沉沉了几十年,自觉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最聪明的一群人的官员们,心中同时都疑惑了起来。
——自古以来是有过人在经历了大悲大恸、或生死徘徊后性情能力都大变的情况发生过,可……当真能变这么多、这么优秀吗?
正在大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时,一直都在后宫休养了几个月时间没来过朝堂的今上,突然而至。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刚刚喊完,明黄的身影就缓缓的由远至近,太子闻声侧立于龙椅下首,百官则纷纷俯身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皇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今上慢慢的在龙椅上落座,本想下去站立到龙椅的另一边、也就是太子的对面去,却不想被今上轻轻一拉,示意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在看到皇后竟然也也坐在龙椅上后,都不由一愣,心中茫然。然丞相兼太子太傅王焕之与礼部尚书胡长礼二人都装作没有看到似的,神色沉静一幅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在今上突然上朝的疑惑下跳出来惹他老人家的烦恼。
“朕记得,这骆铖今年尚未及冠,是否?”
今上对底下个别一些官员变来变去的脸色只做没有看到,一手拉着皇后的手,一手放在龙案上借力不让自己太过费力的难受,扫了一眼在心里九曲十八弯的拐着小心思的人全都震慑了一下,不敢再开小差了。
“回圣上,是。”丞相王焕之拿着芴板出列走到中间,执手回道:“根据苍耳郡知府陈赐所报,此子确实要到今年八月十二方才及冠。”
今上听完后,不轻不重的拿手指点了三下龙案,目光沉沉的看着下首的臣子们,尤其是那些平日里最喜欢在朝堂上谏了这个骂那个的几个跳梁小丑,不轻不重的嗤笑一声。
“黄爱卿,你对此子有何看法?”
列曹尚书黄兴,一个明明分职治事官署的总掌管人,平日里却总是喜欢干御史大夫才应该做的事儿——因为他把自己的庶妹嫁给了四皇子的二舅做了妾,于是便自觉的将自己归位于四皇子一派——也就是御史大夫这边的人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总是去谏骂其他官员,就是在帮御史大夫,也就是在帮他自己。
而御史大夫那个老狐貍也乐的他出来替自己得罪人,正好,即试探了当今和其他官员们的反应,又不会引火烧身到自己的这里,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因此自觉对四皇子一派忠心耿直的黄兴,就即惹得支持太子的官员们不喜,还又让自己阵营的人也不愿与之交往过密。
此时突然被今上第一个就点名出来,黄兴瞬间就冷汗涔涔了——这是圣人早就看不惯他,想要治他了啊!
以及还有顺便给太子撑腰的意思。
看来以后到底是要支持太子还是四皇子,需要再好好的斟酌一番了。
不过眼下,还是先降了圣人的怒火才是重点。
“微臣、微臣没有看法,只觉此子品性高洁能力卓绝,日后必能成为我天晟的栋梁之才。”黄兴战战兢兢的出列躬身回道,整个人都抖得官袍下摆都在微微晃动。
今上凝了他半晌,看着他越发抖的如风中落叶一般后,才哼笑一声,转而继续向下一个人开刀:
“张卿觉得呢?”
御史大夫张瑜和,淑妃贺张氏的嫡亲大哥——也就是四皇子的大舅爹,在听到圣人点名自己后,从容不迫的站了出来,手持芴板沉稳应对:
“臣也觉得,此子性坚,是为可造之材也。”
“那是当然。”圣人小声的咳嗽了两下,压下喉头的痒意后擡眼看了看最近一直在给太子找麻烦,四处蹦跶的将朝野上下搅得一团浑水的这几个人,出言讽刺:
“如果这般为百姓生计而不计个人得失,功比天高性比海深的人都当不起一句‘栋梁之才’的话,那如诸位这般即没有能力救百姓于危局,扶社稷之安危,又时时都不忘功利在心,面对如此后生都非但不觉羞耻反而还一如既往的尸位素餐,想着自身那点儿利益的你们,岂不就更是担不起‘国之栋梁’这四个字了么?”
众臣听后心中大骇,纷纷俯首以头跄地——天子,这是震怒了啊。
张瑜和没想到圣人会直接如此回他,一张老脸涨的又青又红,想要辩驳,可到底又不敢在愤怒了的老虎嘴上拔胡须,因此也只能憋屈的跟着众人喊道:
“臣有罪!望皇上赎罪!”
然后跪趴在那里飞快的转着思绪——看来,圣人已对他们张氏一门有了心结,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一些才是了。
今上看着下边跪了一地的朝臣们,不由疲累摇头,问:
“从去岁的雪灾至如今的旱灾,骆铖以一介白衣之身,为整个苍耳郡的百姓做出的贡献实为用语言无法与之描述一二,所以众卿以为,要奖他些什么才不至于辱没了他的功绩啊?”
地上跪着的一众大臣们纷纷小心翼翼的擡头看了一眼,没敢说话。
“怎么,无人可解朕之忧吗?”
当今厉声喝了句,又引得嗓子难受的接连咳嗽了好几声,直到喝过皇后喂来的参茶后方才停止。
“臣有一法,不知可否?”丞相王焕之担忧的擡头看着当今,缓声出言。
“王爱卿起身吧,你是天下官员之表率,有什么话,但讲无妨。”今上摆了摆手,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
王焕之谢恩后起身,手执芴板说道:
“据微臣从澹雅书院古山长那了解到的,骆铖此子博学多才、德行贵重,财富功名与他来说不过身外之物,无甚尔尔,因此当地很多想要和他攀关系的人都据不得法。但此子其实并非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这关窍罢了。”
“哦?是何关窍?”今上听着对骆铖更是来了兴趣,不由温和了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