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三月下旬开始,凌云木很明显的陷入了一种悲伤低迷的情绪中,一家人虽然都知道他的过去肯定发生过很不好的事,但总归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因此也就不知该从何劝起,只能都默默的守着他,比平时更加的多关心他一点。
直到三月二十五日这天早上,平时都会按时上桌吃早餐的凌云木,直到饭都摆好了却还没有出现,大家都担心了起来,便让骆铖过去西厢房看他是不是生病了。果然,敲开门后就看到了一张目色悲凄哀惶,就连双唇也格外苍白的暮气沉沉的脸。
“师父,是哪里不舒服吗?”骆铖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肯定不是身体的缘故。但人家一直不愿说的曾经,也不能因为一句关心而就觉得有资格过问了,所以再过担忧,他也只能打着关心身体的借口来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
“……无妨,”凌云木目色沉的像一汪死水,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有点儿不舒服罢了,没什么大碍。”说着就木愣愣的想要关门,关到一半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在了那里,擡眸看向骆铖,勉强勾了勾唇角的对他说了句:
“今日我就不去店里了,想在家歇一天,你们去吧。”说完后,便缓缓的将门关上了。
骆铖看着眼前紧闭的屋门,站在那里思量了片刻后,转身回了主屋。
其他人知道后更加的担心起了凌云木,毕竟他这些天的状态就已经很不好了,常常一个人发呆,还一天吃的比一天少。所以今天这样的情况,家里要是再没个家人看着的话,谁都无法放心。
“他不会做饭,要不、我留下给他做饭吧,做点他喜欢吃的。”柳静姝关心则乱,双手互绞着在地上来回走动,一着急都忘了家里还有陈豹夫妇和陆添根夫妇可以做饭的了。
“还是我留下来吧,”骆显也担忧的皱紧了眉头,“我和师父都住在西厢房,真有什么事的话,我照顾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不用。”骆铖眼看闻尺素也紧跟着想要说什么,对他摇了摇头后把大家的提议都给否决掉,“师父现在需要的是安安静静的、不被打扰的一个人过一天,所以我们还是给他留点私人空间,让他自己慢慢消化情绪吧。”
而且,看刚才凌云木的反应,想来今天对于他来说肯定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既然他不想让大家知道,那他们就也装作不知道,不用硬去揭人伤疤的。
只是……明的不能来,暗的还是要有的,骆铖心想——毕竟他也不放心。
于是几人便像平时那样都一起去了店里,之后骆铖就去了书院,跟主事的教谕请了一天假后去季劭聪那赶着他的马车,背着店里的其他人又偷偷的回了村里,将马车拴在村外的树林里后,自己才悄悄的避开众人,翻墙进了院内。
果然,当他悄然走到西厢房凌云木的卧室外时,就听到了里边的一声隐忍低哑的嘶吼。
怕对方在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又怕是自己误会了,骆铖便没有直接前去敲门,而是退而求其次的用小刀将侧窗里边插着的木销轻轻撬开,打开了点缝隙的向内看了进去——
房屋正东那边的窗子上,放着一个香炉,里边燃着三根已经烧了一半的香,前边是三个碗,放着水果、馒头和卤肉。还有一个酒杯,只是里边没有酒,想来周围的地上那圈湿痕应该就是倒的酒吧。
——看来,这是在祭奠什么人,骆铖暗自心想。
再往另一边看去,就见凌云木坐在床边的踏板上,旁边还滚落着两个黑色的酒坛,双眼迷蒙满脸泪痕的拿着一个不知道被刀划了多少遍的小木牌,在那一会儿笑着,一会儿又捂着嘴不让声音被外面听到的、狠狠的哭喊着的盯着它,嘴里还一直喃喃的不住念叨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骆铖沉眸凝视了对方好一阵儿后,才轻轻的又将窗子关上,悄然隐到凌云木卧室后墙的那边,免得待会不小心被下人给发现了。之后就一直安静的守护着对方,直到中午凌云木完全喝醉后,才翻窗进去将人搬到床上放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家,直奔村外的树林赶着马车回府城去了。
第二天,毫不意外的,凌云木生病了,整个人都烧的像是蒸熟了的虾子一般,连神志都迷糊了起来,一直小声的咕噜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骆铖不放心,偷偷的从空间里拿了两粒抗.生素消.炎药和退烧药,趁旁边没人时喂给了对方。
因为不像后世的人那样从小就无论大病小情的各种西药不断的用,以至于很多人中年之后就对很多药物产生了抗体,所以凌云木作为一个纯古代的人,除了上次刚救他时被骆铖喂过两片消炎药之外,身体就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抗.生素成分,因此骆铖将药喂下去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烧的已经呼吸都有点粗重的凌云木就已经慢慢的平复了一直都在梦魇着的状态,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他熟睡后骆铖才总算放了心,留下柳静姝在家照顾后,自己才和其他人一起去了府城,按时去书院上课去了。
月末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三月的最后一个旬假时,骆铖将店铺关门,带着一家人去后山放风筝散心——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因为凌云木的心绪不稳和生病的缘故而都显得没有生气,所以急需要让大家都缓缓心情,这样才能更好的生活和工作。
几人辰时刚过就开始出发,一路慢慢悠悠的,不到巳时就已经到了上次爬山时休息的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比较平坦,地方也挺大,离周边的树林有一段距离,所以几人决定,今天的风筝就在这里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