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咚”一声
夜深了,院子里连个虫鸣声都没有。
静得有些瘆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
厚重的门轴缓缓转动,发出一声绵长悠远的声音。这声音融进漆黑的夜色中,居然带了几分阴邪之气。
“哧……吱……”门关了,连带着门缝间透漏出来的零星烛光也消失殆尽。
房中比之外头的夜色还要静,若不细听根本就听不到从里间传来的细微呼吸声。
声音和缓,听着像是睡熟了。
来人脚尖一转,从外间进了里间。
里间黑漆漆的,不带半分明光。好在窗纸不厚,能隐约透进一缕模糊的月色。
不甚清晰的月色落在床幔上,勾勒出起伏的线条。
“线条”动了下,厚重的床幔之下便露出来半截手腕。
那人手腕粗细均匀,皮肤下突起的腕骨虽稍显凌厉却不至于太过,带了几分读书人的温润祥和。
来人眼神微晃,往床边靠了几步,伸手就要去撩床幔。
搭在床边的手腕猛地擡起,一把抓住那人腾在半空的手:“苏善,你要做什么?”
声音带了几分哑意。
苏善面露诧异:“你没睡?”
床幔后头的人冷笑一声:“我不光没睡,我还知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奥?”苏善勾了勾唇,“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企图?”
腕间的手突然发力,苏善一时不防,整个人被拽到了床上。
“呲啦”一声,床幔被生生扯出一个大窟窿。
待到苏善反应过来并未着急起身,他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还以为你对那个云古有什么想头,现如今看来你对我这般热情,想来是我想岔了。”
说着擡手就要去摸对方的脸,谁知那人手腕反转,一把将苏善的手压在了床板上。
“嘭咚”一声,苏善闷哼一声:“夜无天,你来真的?”
“不然呢?”那人栖身上前,露出一双泛着寒光的冷眸。
“云古?是你?”苏善一看是他,嘴角不正经的笑立时收得干干净净,冷脸道,“你在夜无天的床上做什么?”
“同样的话我还想问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来无天房间做什么?”
苏善哼笑一声:“整个妙玄司都是我的,我爱去哪儿去哪儿,还用得着跟你交代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云古眼梢冷然,连个笑意思都没有,“不就是想趁人之危么?小人一个。”
“你!”苏善瞪他一眼,却没有接云古的话茬儿,“你在夜无天的床上做什么?难不成……”他眉梢一耸,“难不成你们向来如此,夜深人静共躺一塌?”
云古用力在苏善手腕上一压,直痛的他叫出声来。
苏善正要还手,云古却翻了个身,朝着床里侧径直躺了下去:“多管闲事。”
“你……”
“暗算我们的账我们改日再算。”云古冷声道。
苏善被云古的话噎得心气不顺,无奈又不好多待只能板着脸出了房间,气得连门都没关。
没走出几步,身后的房门“哐啷”一声自动阖上。
苏善往后瞥了眼,阴测测咬牙一笑,拂袖离开。
院中,夜风吹过墙角暗淡的树叶,一双浑浊的眼睛若隐若现,冷沉似夜。
隔日,天边还晕着一层灰,妙玄司的大门就开了,进来七八个端着托盘的宫女。
他们一个个垂着眼躬着身,进了大门便由元叟领着径直往后院去了。
夜无天昨日被那道金光伤得不轻,这一睡就睡了八九个时辰。
他揉了揉酸痛的额角走出房门,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回头看看身后的房门,夜无天瞬间顿悟。
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这是……云古的房间?
那云古……
他擡头看向远方,只迟疑片刻便朝着那房间冲了过去。
那速度快得犹如疾行闪电,一眨眼就没了人影儿,只余一道劲风。
“云古……”夜无天轻轻推开门,朝着安静的里间小声喊了句。
见无人应声,他压着嗓门又喊了声“云古”。
“我在。”
门板后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夜无天一跳,他把门板阖上就看到了站在后头的人。
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把夜无天激得血液倒流。
因为云古他……他……没穿衣服……
确切来说也不能说没穿,只能说是半穿不穿。
因为先前在北良山上被邪妖伤到旧伤未愈,他的中衣上还染着斑驳血迹。
约莫是干透的污血浮在布料上引得人粗涩不适,云古将中衣带子松开些许,轻薄的布料只虚虚搭在身上。
一簇微弱的小风儿都能轻而易举将衣衫吹起,露出里头让人不敢想更不敢看的地方。
“你……”夜无天大喘一口气,尴尬的一双眼不知该往何处放。纠结半晌生生将自己整成了一双斗鸡眼儿,“云古……你,你醒了?”
“嗯,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要紧的事?”夜无天胡乱笑笑,“我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发现自己睡在了你房中又没看到你人,一时担心过来寻人的。”
“昨日你我被那道金光伤得不轻都晕了过去,中途我醒了一次,担心苏善会趁机对你做些什么,就和你换了房间。”
“趁机做什么?”夜无天好笑摆摆手走到一边,“我和那个死鱼妖互相看不对眼,他能对我做什么?云古你想多了……”
“无天。”云古无奈笑道,“你心性单纯,遇事只看表面。可你单纯不代表别人也和你一样单纯,我觉得苏善他对你有想法。”
“想法?”夜无天觉得云古这想法委实好笑,“他对我?云古你想多了,真的想多了。”
“你不信?”云古沉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