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
吃过午饭,下起了雨。
转眼间稀疏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云古站在门前,看着泼天的大雨,皱了下眉。
“看这天儿,下午是不能出摊了。”阿福走过来,将一件外袍搭在云古肩上,“冬天的雨最是寒凉,当心着凉。”
“没事。”云古侧头看他,“阿福,忙活一上午你也累了,去屋里睡一觉吧,晚饭给你做肉馄饨。”
阿福受宠若惊看着他:“肉馄饨?那多浪费?”
“又在胡说。”云古嘴上嗔怪,却擡手替阿福捋了捋耳侧的碎发,“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有什么浪费的?”那只手捋完发丝没有立即收回,而是就势落在了阿福的面上,“不是说了么?要让你天天都有肉馄饨吃。现在虽然不能天天给你做,可偶尔吃一次还是没问题的。”
阿福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往后生硬挪了两步:“那,那,那我先去睡,睡,睡一觉。”
云古看他一副紧张模样轻笑出声:“嗯,去吧。”
里间的房门阖上,云古立时收了笑,迈出门槛走到了檐下。
他只一扬手一道仙罩便罩住了身后的房屋:“来都来了,还躲着做什么?”
一个带笑的男子声音混在哗哗雨声中传了过来:“谁躲了?还不是担心贸然现身吓到你身边的小阿福?”
竹羌披着件水绿色的袍子从墙角走了出来,寒冬腊月的手里还晃着把破折扇。
“既然知道会吓到他还来做什么?”云古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轻轻落在随风摇摆的雨幕上。
“要不怎么说你这人真坏,没良心。”竹羌睨他一眼,“若不是担心你在这穷乡僻壤穷得吃不上饭,我会来这里逛悠?”
“再说了。”竹羌装模作样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你作为神帝撒手不管政事一走了之,害得我天天跟个贼一样帮你收拾烂摊子。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说话还这么不客气,有没有良心?”
云古自知理亏没接话。
“我跟你说,这代批奏折什么的我还能偷着帮你顶一顶,但你也得隔段时间去神界露露脸,省得其余仙僚起了疑心,到时候不好糊弄。”竹羌站到他身边,和他一同看着外头的雨水,“其实我来还有一事要说。”
云古觑他一眼,等着下头的话。
竹羌这次却收了笑,一本正经道:“近来孽罪林有异样。”
“孽罪林?”云古眸色一暗,“什么异样?”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在孽罪林当值的仙兵有几个无故发疯的。不过想来和晅霖那魔头应该没什么关系,可能是我想多了。”
“无故发疯的确蹊跷,加派仙兵守着。”想了想,云古又加了句,“你也要当心。”
竹羌看他一眼,低下头,默默在嘴角晕开一丝笑意。
知道关心他,还算他有良心。
二人像两根竹竿一般默默杵了好半晌,竹羌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塞进云古手中,“下凡时身上揣的那点儿银两花得差不多了吧?呐,这些你拿着应急。”
云古隔着布袋捏了捏:“你给我银子做什么?”
“做什么?”竹羌毫不避讳给他一个白眼儿,“啧啧!还装?为了生计都开始出卖色相了,你当我不知道?”
“出卖色相?”云古被他说糊涂了,“我什么时候出卖色相了?竹羌你在瞎说什么?”
“我胡说?”竹羌指着自己质问,“哎!你当我没瞧见那?上午你去街上摆摊,当时你那摊子前站了一群人,都是去瞧你的。还有一个什么叫刘寡妇的张口闭口的什么情郎,那不叫调戏你?”
云古好笑看着他:“好,就算你说的都属实,刘寡妇不过就是同我打趣了几句,也算不上调戏。我都不介意,你也就别气了。”
他将钱袋子往回一推:“在凡间的这段时间我会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养家,这些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竹羌沉着脸哼道:“爱要不要,不要就扔了,我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扔下这话他身形一闪人便消失不见。
云古望着空荡荡的雨幕顿了下,看了眼手中的钱袋,无奈笑了。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日落仍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冬日的雨最是熬人。
夜风一吹,饶是坐在火炉边仍冷得冻人。
云古轻轻推开里间的门,阿福还睡着,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被。
屋里很冷,呼吸间尽是白气。
他想了想,去厨房把火炉搬进了里间,又加了一炉子的炭,将屋子里烤得热乎乎的。
阿福是闻着饭香味醒来的。
云古在炉子上做饭,炉上的铁锅里正煮着阿福最喜欢吃的肉馄饨。
“醒了。”云古和他对视一眼,“肉馄饨快好了,醒醒盹起来趁热吃正好。”
阿福的肚子很配合咕噜咕噜叫了好几声,因为声音太大,饶是外头下着雨云古手中拨弄着炭火还是听到了。
“我……”阿福不好意思笑了笑。
“饭就快好了。”云古似是没有听到,去外间拿了两个碗过来,“阿福,起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