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哥谭的雨夜，漆黑巨大的蝙蝠影子和往常一样，如同幽灵般在这座城市的楼宇间穿梭。
近几日，威斯珠宝展览会被盗案吸引了哥谭市民的目光。蝙蝠侠被戈登局长委托帮忙调查这起案件。
他先是去找了猫女，但从后者那儿没有得到太多的线索。
猫女声称她只取走了那枚红宝石戒指，目的是为了报复企鹅人。
起因是她发现自己的朋友从冰山会所回来以后，开始服用一种作用不明的粉色药物，而她为了劝阻朋友，差点跟对方闹翻。
后来她了解到这种药物有着强大的副作用，但又无法劝朋友停用，所以她干脆直接找到企鹅人当面算账。
毫不意外地，企鹅人根本不认账，并且声称这种药不具有物理成瘾性，所有持续服用它的人都是出于自愿。
气愤之下，猫女盗取了企鹅人最珍贵的宝贝——那枚红宝石戒指。听说为了保护它，企鹅人费尽心思。
除此以外，其他被盗的展览品依旧不知所踪。
但蝙蝠侠得到了一条新的线索。
通过耳麦听完了这段恩怨的红罗宾发出疑问:
“B，猫女说的那个粉色药物，该不会正巧就是咱们在东区发现的那个吧可那玩意不是黑面具的人在贩卖吗怎么这里还有企鹅人的事儿”
蝙蝠侠则很快反应过来: “或许这才是之前企鹅人和黑面具发生冲突的真正原因。”
前段时间企鹅人的手下和黑面具的手下曾在码头发生过一场火/拼，红罗宾一直以为这件事跟黑面具走私军火有关。
不过现在看来，蝙蝠侠的推测似乎更加合理。
这个不知名的药显然有着很高的利润和不小的市场，它就像是一块甜美的蛋糕，黑面具和企鹅人都想啃上一口——或者更彻底，他们都想将蛋糕独占。
所以双方才会发生那场冲突。
不知道他们的冲突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尾。至少目前为止，他们似乎达成了表面和平。一个在东区贩卖，另一个则在自己的冰山会所出售。
一个将药卖给整天无所事事追求刺激的年轻人身上，而另一个则专门售卖给上流社会。
这也正是这种药物在哥谭快速流行起来的原因。
然而，尽管购买者越来越多，却很少有人真正意识到它的可怕之处。
“看来，我们有必要分开行动了。”蝙蝠侠说。
蝙蝠侠让红罗宾去黑面具的地盘调查，而他则打算亲自去找企鹅人谈谈。
*
“企鹅人，他为什么在你这儿你对他做了什么!”
冰山会所的会客室内，蝙蝠侠用蝙蝠镖抵住企鹅人的脖子，声音冷厉地质问着。
此时的企鹅人整个人僵硬地坐在沙发上，额头上冷汗直冒。
卡洛斯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抱着胳膊看戏。
企鹅人: “……我说蝙蝠侠，讲讲道理，你看他像是被我做过什么的样子吗”
蝙蝠侠朝一脸悠闲的卡洛斯看过去。
卡洛斯默默放下刚刚翘起的二郎腿，神情苦恼地揉了揉额头，对蝙蝠侠说: “你帮我看看额头上被枪口摁出来的红印消下去了没。”
企鹅人: “……”你小子在放什么狗屁!我刚才使劲了吗!
蝙蝠侠问: “你没事”
卡洛斯摊开手: “如你所见，没事。不过也的确是他把我绑过来的，具体原因你可以问他。”
于是蝙蝠侠没有再关注他。
他收起蝙蝠镖，冷声问道: “企鹅人，你跟黑面具是怎么回事”
企鹅人擦了把额头的汗，老实回答: “最近出了点事儿，我俩现在闹翻了。”
“可我听说前段时间你们还在合作”
“商人嘛，利益就是朋友……我之前还跟小丑合作过呢，你不如问问他我们现在还是一伙的吗”
这话倒没什么毛病，蝙蝠侠也清楚企鹅人唯利是图的性格。
他继续审问: “你在向你的客人卖一种药，那是什么药有什么作用你跟黑面具究竟达成了什么合作说!”
企鹅人揉揉僵硬的脖子，无奈地说: “瞧瞧，我刚刚才告诉你我跟黑面具闹翻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别废话，老实回答!”
蝙蝠侠低吼着，捏起拳头就要砸过去。
他早就料到，不使用武力的话，就无法从企鹅人口中问出任何线索。
然而企鹅人早有准备，他迅速地抄起手边的雨伞。 “唰”的一声，黑色伞面瞬间被弹开，刚好遮住蝙蝠侠的视线。
蝙蝠侠反应很快，他立刻后退几步，拉起披风挡在卡洛斯面前。
“呲——”
一道类似气体喷射的声音忽然响起。
卡洛斯还没从瞬间变幻的局势中反应过来，就被蝙蝠侠从沙发上一把拉起。
下一秒，他突然感觉一只冰冷坚硬的手结结实实地罩住了他的口鼻。
“屏气，是毒气。”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恶魔的低语， “戴好这个，不要乱跑。”
这道声音粗粝难听，仿佛来自地狱，可它的内容却让人忍不住感到安心。
紧接着，卡洛斯感觉到脸颊上猛地一冰，一个面罩被贴了上去。
他连忙屏息接过，摸索着给自己戴上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什么，擡头一看，果然发现蝙蝠侠的下巴空空如也。
他把防毒面罩让给了自己。
那他怎么办
很快，卡洛斯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即便没有防毒面罩，蝙蝠侠依然是蝙蝠侠。
他抖开漆黑的披风，将企鹅人用伞发出的各种暗器一一挡下，同时脚步不停地朝企鹅人靠近，半路上顺带将被企鹅人拉开一半的抽屉踢了回去。
那个抽屉里放着枪，卡洛斯不久前还被那只枪抵过脑袋。
企鹅人见暗器没用，而蝙蝠侠已经近在咫尺。他情急之下，捏住伞柄，使劲全身力气朝蝙蝠侠挥去。
蝙蝠侠伸出小臂抵挡，雨伞重重击打在他的护腕上，发出“嘭”的一声。
伞断了。残破的伞柄掉在地上，露出企鹅人那张布满惊愕的脸。
蝙蝠侠动作不停，趁机欺身而上。
不到一分钟，局势再次反转。
蝙蝠侠扣住企鹅人的脖子，将后者死死地抵在墙上。
企鹅人慌乱地挥舞着四肢，艰难而焦急地冲卡洛斯叫喊: “咳咳……把门口那个……按钮打开!”
他脸上同样没有戴防毒面具，因为他最开始只是在小范围内发射出了少量的毒气，本想着可以近距离地坑蝙蝠侠一把，结果失败了。
房间是密封的，如果不打开换气系统，他很快也会中招。
全程，蝙蝠侠一言不发。
直到卡洛斯慌忙将换气系统打开，室内的另两个人才松了口气。
蝙蝠侠终于开口: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因为缺氧而脸色涨红的企鹅人拼命点头。
蝙蝠侠放开他。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擡手，牢牢抓住了企鹅人企图偷袭的胳膊。
在企鹅人不甘的怒视下，他捏住企鹅人的手腕，手指猛地施力，很快，后者手中的匕首跌落在地。
“别耍花招。”蝙蝠侠说着，一脚将落在地毯上的匕首踹得远远的。
企鹅人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刚才两人争斗的时候，他硬生生挨了蝙蝠侠好几拳，此时身上的每处伤口在隐隐作痛。
在蝙蝠侠的目光威胁下，他终于坦白:
“……黑面具在卖的那个药，是我替他研发出来的，不过原材料是从他那儿拿的。本来我们说好了，我替他研发，他负责售卖，利润我们各拿分成，可没想到他拿到货以后突然反悔，不但不给钱，连原材料也断供了。”
“你们制造这种药，只是为了赚钱”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不过后来，我们发现这种药有着令人意外的效果……它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强人的体质，副作用是会令人精神上产生依赖——试想一下，如果你前半辈子一直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弱鸡，突然有一天获得了‘超能力’，可以把以前欺负过你的人通通揍扁，你还愿意舍弃这种‘超能力’吗”
“所以，你们用它做了什么”
“不是我，是黑面具。他想用这种药培养出一批无比强大的军队，就算这样的军队时效非常短，他也乐意去做。”
“这就是为什么他走私军火”
“或许吧。”企鹅人擦了下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爬起来， “据我所知，黑面具的计划已经快要实现了。现在还有一批被藏起来的药，一旦黑面具找到它们，那么他很快就能心想事成……”
听到这儿，卡洛斯总算明白了企鹅人为什么迫切地想要找到莱恩的那批药。
他立刻对蝙蝠侠解释道: “那批药是布鲁特·莱恩藏起来的，现在只有他的秘书知道它们在哪儿，而他的秘书已经被黑面具抓走了!”
也就是说，黑面具随时可能找到那批药，实现他计划的最后一步。
蝙蝠侠却很快抓到重点: “药的产量是有限的原材料是什么，黑面具那里还有多少”
企鹅人说: “之前那个药一直是我的人研发的，现在没有我的帮助，我不确定黑面具是否能制作出新的药——即便他能做到，那也需要时间。额外附赠你一个消息，黑面具正在用那种原材料研发武器……更多的消息我就不知道了，蝙蝠侠，我能说的就这些。”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蝙蝠侠已经基本上达成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只除了一件事:
“威斯珠宝展览品被盗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这次企鹅人的表情显得很茫然: “我一无所知。蝙蝠侠，我也是受害者，我的东西也被偷了!”
听完这句话，蝙蝠侠转身准备离开。
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知道，你丢的东西在我这里。”
企鹅人: “”
路过卡洛斯时，蝙蝠侠伸手接过卡洛斯递过来的防毒面具，并问了句: “不走吗我送你出去。”
卡洛斯连忙点头，跟在蝙蝠侠身后。
两人推开门，在企鹅人的目送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
离开冰山会所之后，卡洛斯和蝙蝠侠两人沉默相对。
蝙蝠侠好像打算离开了。
卡洛斯连忙问道: “那把枪——就是杰森让我送过去的那把，研究的怎么样了”
蝙蝠侠扭头看他，说: “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你的能力还没恢复”
卡洛斯苦笑: “没有，还是老样子。不然今天我也不会被企鹅人抓过来。”
蝙蝠侠点点头，嘱咐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就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卡洛斯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点头。
他仍没能从刚才被蝙蝠侠保护的那一幕中回过神。
蝙蝠侠保护他的举动没有半点犹豫，哪怕他不是哥谭人，哪怕明知道他有特殊能力——尽管他的能力还没有恢复。
他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的防毒面具给了他，然后自己毫无防备地冲向企鹅人。
这让他对蝙蝠侠这个人稍稍有所改观。
尽管面上不显，但他心里一直记着之前蝙蝠侠不打招呼就搜集他身体数据的仇……
当然哪怕是现在，他也没忘记这件事。
跟蝙蝠侠分别后，卡洛斯叫了一辆的士回家。
路上，他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望着沉陷在黑暗中的哥谭，忍不住地想着，蝙蝠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对哥谭来说意味着什么
哥谭之于他呢
就差那么一点，他对蝙蝠侠的好感度就要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了。
……如果不是回到家换衣服的时候，从外套里抖落出一个监听器的话。
几分钟后，卡洛斯看着桌子上，他从自己身上找出的几个监听器和定位器，无语凝噎。
他收回前言。
Batan sucks!
*
与此同时，哥谭的另一处。
“B，你绝对想不到我在黑面具这儿碰到了谁。”耳机里传来红罗宾的声音， “今天可真是收货满满。你从企鹅人那儿回来了吗我去找你”
蝙蝠侠按住耳麦，吩咐道: “不用，直接回蝙蝠洞，我一会儿就回去。”
漫漫长夜还没有结束，他本该继续夜巡，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他打算先回蝙蝠洞跟红罗宾交接。
红罗宾很快回应: “好的。正好，我顺便带个人回去。”
……
半个小时后，蝙蝠洞。
蝙蝠侠沉默地望着躺在治疗床上昏迷不醒的杰森·陶德，表情严肃。
一旁的提姆主动开口: “别看他浑身是伤，但实际上伤的不重，已经止血了。昏迷是因为中了我的麻醉毒气弹——是他先攻击我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如果只是正当防卫，他大可以把杰森·陶德扔在原地不管，或者用其他方法对付他，而不是把他弄昏。
蝙蝠侠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红罗宾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解释着: “我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的，但他这次做的有点过了……我想如果碰到他是你的或者迪克，你们大概不会不管他，所以我才……”
其实在打算把杰森·陶德带回蝙蝠洞的时候，他心里很没底。
他甚至矫情地给迪克·格雷森发了条信息，请教他目前的状况应该怎么做。
等了半天，迪克给他的回复只有一句话: 【做你想做的事】。
所以他在没有跟蝙蝠侠打招呼的情况下，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不管蝙蝠侠什么反应，至少阿福为此对他说了谢谢。
“他现在在黑面具那里卧底，目的暂时还不清楚。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跟黑面具的手下打架，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我看他被打得特别惨，本来想帮他，但刚一露面就被他针对了……”
至于为什么非要把人带回来……说实在的，当时杰森满身是血，看起来挺吓人的，他又想起家里的老管家曾数次隐晦地表达过对这人的思念，所以脑子一抽就……把人拐回来了。
“蝙蝠侠……”提姆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犹豫。
“怎么了”
“他……他杀了人。”
蝙蝠侠猛地转头，接收到提姆肯定的眼神后，他再次陷入沉默。
蝙蝠洞内一片死寂。
提姆不自在地站在两人身边，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昏了多久”忽然，蝙蝠侠面无表情地问了句。
“应该还有几分钟就要醒了。”提姆说完，意识到什么，悄悄地退到蝙蝠电脑前，开始假装认真地盯着蝙蝠电脑上的数据沉思。
屏幕上是他看了无数遍的，关于杰森让卡洛斯送来的那把枪的分析报告。
……还有几分钟，那是几分钟
蝙蝠侠沉默地伫立在治疗床旁边，离杰森三五步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