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与你表白, 并非玩笑,可以的话...也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回去的路上,宁瑜脑中一次次浮现男人说话时专注的眼神, 心绪复杂难言。
茫然、疑惑之下...还有一丝丝,隐秘的, 她不敢深探的甜。
“回来了?”袁寄梅坐在窗边,就着明媚的阳光擦拭相机,见到宁姐抱着个包袱进来, 笑着招呼了声。
宁瑜回神, 这才发现, 恍神间,人已经回到了宿舍。
她点了点头,将包袱放在床尾,又拎了热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待坐回简易的木板床上,抱着茶缸抿了几口,才问:“你没去吃中饭?”
袁寄梅:“吃了,跟大美她们一起去的,不过我没什么胃口,只拿了一个馒头。”
临时据点, 不大的宿舍内挤了6个人, 她口中的大美是卫生站的护士。
心知对方仍然有阴影,作为过来人, 明白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所以宁瑜也没再劝什么。
而是蹲在地上,抽出放在床底的小皮箱, 从里面拿出两颗糖递了过去。
袁寄梅讶异一瞬才笑着接了:“谢谢宁姐。”
宁瑜摇了摇头,又将箱子锁好推回床底。
袁寄梅剥开糖纸, 将糖果送进嘴里,期间,视线一直跟着前辈转。
等对方又坐到床边喝起了水,她突然道:“宁姐,你的性子跟你的外在一点也不符,前几天我都不怎么敢跟你说话。”
闻言,宁瑜抿了抿唇,又有些不自在起来:“是吧...”
袁寄梅猛点头:“真的,你其实就是那种....对了,叫面冷心热的吧?”
这话相熟的人好像都说过,宁瑜扯了扯唇角,很是不习惯与人讨论自己:“我的确不大擅长主动与人亲近。”
其实小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大抵是不管她如何优秀,父母给予的永远都是否定。
他们所喜欢的,是乖巧、贴心,又愿意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的女儿。
而她...从小被定义为反骨。
于是时间久了,宁瑜渐渐就失去了主动的热情。
袁寄梅笑出一口白牙:“看出来了...咳咳,我有点好奇啊,宁姐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事的...”
见爽朗的姑娘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宁瑜也不意外:“你想问蔺伟。”
袁寄梅眼睛一亮:“对啊,你怎么会认识蔺伟的啊?那可是蔺伟哎...你说的是对的,本人居然比电影里还好看...真的,刚才我都看直了眼...”
说到这里,她又挤眉弄眼一番:“他喊你小瑜哎,难道...”
“不是!”宁瑜立马反驳。
袁寄梅眨了眨眼,表示不信:“我还什么都没说。”
宁瑜抿了下唇,压住心底生出的燥意,解释道:“蔺伟的妹妹跟我是好朋友。”
“啊?这样吗?”袁寄梅有些失望,只是几秒后,又好奇起来:“蔺伟的妹妹跟他长的像吗?”
闻言,宁瑜脑中浮现起好友的模样,肯定点头:“六七分像。”
“哇...那肯定也好看。”
“是挺好看的。”
“不对,不对...”袁寄梅甩了甩脑袋,抱着相机坐到前辈的对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宁姐,那是蔺伟啊,多少女同胞稀罕他,你这完全是近水楼台,就没点想法?”
宁瑜...
宁瑜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在接触到床上、蔺伟给的包袱时,又似被烫着了般,急急转开了视线:“...别瞎说。”
见宁姐的脸都红了,明显对蔺伟也是有好感的,袁寄梅收了说笑的心思,认真道:“姐,要是真喜欢,就勇敢一把。”
宁瑜摇了摇头:“不是那么回事。”不提旁的,就算她愿意勇敢,但她身处在枪林弹雨之中,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又拿什么与人谈情说爱?
她有她的责任,战地记者太稀缺了,所以她起码还要再坚持三年。
三年后,她30岁,蔺伟似乎比自己还大了一两岁。
宁瑜实在没脸让人家等自己三年,尤其还是个...不一定有未来的三年。
思及此,她的眉眼暗淡了几分:“不提这个了,文工团那边明天就开始表演,采访稿件你准备好了吗?”
闻言,袁寄梅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几句。
只是,话到嘴边,又觉有些交浅言深,便换成了:“...准备好,宁姐你能帮我看看吗?”
“可以。”
=
战争胜利了。
但伤亡不少。
文工团的到来,无疑给死寂的氛围点上了火焰。
这不,演出还未开始,整个营地就热闹了起来。
而这份热情,直到第二天下午,黄艺童的独唱开场时,被冲上了最高点。
即使这里没有华丽的舞台。
即使整个营地的战士没有坐位,全都背靠着战车站立。
也丝毫不影响大家伙儿亮起嗓门跟着一起唱。
似欢喜,更似发泄!
宁瑜身处其中,拿着相机不断按着快门。
将一张张...喜悦的、狼狈大哭的、拼着嗓门斗歌的画面,全都记录了下来。
这其实,不像是一个正规的大型表演。
也与宁瑜昨日采访的流程相悖。
光黄艺童一个人,就唱了四首歌曲。
更甚至,台下军人还会临时穿插上去表演,场面渐渐混乱了起来。
但同时,却能让人的心情跟着兴奋、澎湃。
尤其在看到袁寄梅与战士们搭着肩膀,一起欢呼呐喊时。
宁瑜也忍不住露出了快活的笑意来...
这样挺好!
哭也好,笑也罢!
这才是每次有战役后,文工团慰问表演的初衷不是吗?
没有什么比将心底的沉郁、压抑发泄出来更重要!
不意外的,蔺伟的节目被安排在了压轴的位置。
这年头,一部电影放几年,一年再播放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