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乳名(1 / 2)

第101章 乳名

清晨的凉风瑟瑟吹击着梅花,树根盘梗的百年榕树仿佛都要被吹凉了枝干,空气中凝着冰天雪地的寒意,显得清凄又戚戚。

迎着李元牧和严庚书的逼视,华淑唇边温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桃花眼微微一挑,便变成了种极有攻击性的妩媚。

看着美艳又勾人,像是在引诱人入深渊。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颇为遗憾般轻叹了声:“没曾想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啊。”

两人恍若未闻般冷冷注视着她,华淑则笑吟吟地对他们说:“不是说喜欢我吗?”

她望向严庚书,目光轻佻地在他身上端详片刻,在他几欲杀人的目光中柔声对他道:“摄政王可真是喜新厌旧啊,先前对本宫百般讨好,如今却横刀相向,当真是寒了本宫的心。”

严庚书的眸子都泛着血色,他简直想把眼前的女子挫骨扬灰,匕首都在她的颈子划出了一条血线,咬着牙道:“想死吗?”

“严爱卿。”李元牧出声警告严庚书,示意他手下收敛些。

如今只有华淑知晓李婧冉的下落,李元牧深知他这位亲阿姊的秉性,迅速冷静下来后便知威胁于她没有丝毫的用处。

依华淑的性格,她既然乐意在他们身上花时间周旋,那必然是想用李婧冉的下落从他们身上获取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李元牧开口问华淑,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果不其然,华淑连笑容的弧度都没变,望向李元牧轻声赞许了句:“还真是本宫的好弟弟,不枉本宫疼了你那么多年。”

李元牧不接腔,漂亮的眉眼间藏着化不开的阴郁,只一眨不眨地凝着她。

华淑不紧不慢地擡手,纤白的指尖抵在削铁如泥的刀锋之上,并未用力,只轻轻往前推拒了下。

刀锋在她的指腹硌出淡淡的血痕,严庚书下颌紧绷,却只能顺着她的意缓慢地放下了刀刃。

眼见华淑沾着血珠的指腹就要抚上他的衣襟,严庚书毫不留情地狠狠捏住了她的手腕,面上写满了厌恶。

他本身就是高挺深邃的骨相,如今沉下神色时压迫感分外强烈,倘若换成不经事的孩童都会被他此刻的戾气吓哭。

华淑轻“啧”了声,懒声道:“如今倒是为她守身如玉。”

“殿下莫要太过火。”严庚书拧眉缓缓松了手,极力克制着才没当着华淑的面拭手指。

华淑想到昨晚与李婧冉的对话,眸光中闪过一抹戏谑,望着严庚书半晌,忽而笑了下:“不如让本宫瞧瞧,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气氛在那一瞬变得几近凝固,热水泼过来都能在顷刻间被冻为冰渣。

眼见严庚书的面色愈发难看,李元牧蓦得开口唤道:“阿姊,何必戏弄他。”

华淑嗤笑了声,淡淡回眸望向李元牧,李元牧却只神色平静地望着她道:“楼兰躁动,边疆国土仍须依靠严爱卿。”

“靠他守护大晟。”李元牧顿了片刻,擡眸望着华淑,黑漆漆的眸光中含着说不尽的复杂情绪,像是在斟酌着作出某些取舍。

凌厉的寒风拂过矮小的灌木丛,里头有着零星抽丝的嫩绿芽,动静窸窣。

李元牧闭了闭眼,将胸腔间积着的空气缓慢地尽数挤出。

他轻轻转着左手上那枚象征着权利的玉扳指,苍白的指尖摩挲着上头的九爪浮龙玉雕,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摘了下来。

华淑垂眼瞧着,对李元牧即将说出口的话若有所觉,桃花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笑意。

其下掩盖着斑驳陆离的野心,如同在黑夜中折射光芒的细钻。

她听到李元牧再次开口时尾音有些淡,被风轻易地吹散,像是一种无声的妥协。

李元牧自唇齿间吐出了四个字,一字一顿,像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你的大晟。”

李婧冉意识回笼时感觉头疼得像是要裂开,她闭着眼按了下酸胀的眉心,呼出了口浊气。

华淑下手可真狠。

时光倒流回昨夜的舒院。

李婧冉听到华淑的那句“可惜迟了”后,原本精神紧张了半晌,谁知就瞧见华淑眼中浮现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原本只是眼中有笑,但笑意就仿佛是极具传染力的病毒一般,让她禁不住抚着额笑得愈发厉害。

华淑边笑得轻颤,边拭着眼角的泪花对她道:“放松些,本宫就算杀尽天下人,也不会害你啊。”

李婧冉瞧着华淑这副模样,又哪有什么不懂的呢?

华淑骨子里向来恶劣得紧,十句话里约莫只有三句真话,况且可喜欢逗她了。

她顿时心中一松,往椅背上靠了下,幽幽盯着她道:“别这样,我恐同。”

华淑挑眼反问:“同?”

李婧冉的神经骤紧骤松,此刻的语言系统还有些混乱,只能竭力从脑海中搜刮出一个相似的词语:“嗯,断袖?”

华淑闻言便又笑了。

她蓦得凑近李婧冉,妩媚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凝着她,放柔了嗓音引诱她:“不能为本宫破例吗?”

李婧冉瞧她片刻,十分冷静地伸手抵在华淑肩头,推着她让她重新坐好:“先说正事。”

华淑眼波流转地微擡下颌:“啧,不解风情。”

李婧冉静了半晌,感受着华淑借着她的人/皮/面具欣赏她自己美貌的行为,温吞吞回应:“哦,自恋狂。”

华淑笑了声并未计较,只是对她道:“你有事求我吧?”

李婧冉轻轻眨了下眼,纠正她:“应该是你有求于我。”

两人对视了片刻,纠缠试探着彼此,最终华淑率先妥协。

“行,算我的。”她耸了耸肩,开门见山地问李婧冉:“你何时动身?”

李婧冉和华淑此刻的目的是完全一致的。

她们俩的利益本身就没有任何冲突,华淑要的是她的天下与权力,而李婧冉要的仅仅是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书中世界。

华淑之所以一直默不作声,任由李婧冉以她的身份游走于三个攻略对象之间,是因为李婧冉分明是在帮她“栽树”,华淑大可以悠哉悠哉地栽完树后在树下乘凉。

换言之,李婧冉如今在做的正是华淑原本打算做的,只是华淑打算用情愫为武器和掩护将裴严牧三人困死,而李婧冉却付出了真情。

如今李元牧和严庚书都对李婧冉情根深种,华淑料想即使她要他们用全部来换李婧冉平安,他们也是愿意的。

华淑只要顶替了李婧冉的身份,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他们身上掠夺她想要的一切——

要么装成李婧冉,以爱为名行掠夺之事;

要么被识破后以李婧冉为威胁,让他们只能将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巧合的是,李婧冉如今也在离开大晟,前往乌呈攻略裴宁辞。

“长公主”自然不能轻易离国,李婧冉同样也需要华淑重新以长公主的身份站出来,让“长公主”继续留在大晟。

华淑想要顶替李婧冉,而李婧冉也需要华淑顶替她,两人都不必多言就已在潜移默化间达成了共识。

只是不同的是,华淑迫不及待地要顶替李婧冉,李婧冉却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离开大晟,舍不得严庚书和李元牧,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她眼中有些不明显的留恋,半晌后才轻声开口:“今晚就走。”

嗓音清浅却很笃定。

华淑抿了口茶,缓缓笑了下,喟叹道:“李元牧和严庚书遇上你,也不知该说是他们的幸事,还是不幸。”

说他们不幸吧,李婧冉的到来让这两个原本没有心的人首次感受到了暖意。

说他们幸运吧,李婧冉刚捂暖了他们,又决绝地抽身远离。

李婧冉情不自禁地垂下眼,发凉的指尖环着茶盏取暖,指腹却因冰火的温差而向大脑传输着虚假的幻痛。

像是被灼伤一般。

李婧冉却并没有放开茶盏,她只是感受着那阵让她清醒的痛意,低低道:“不幸吧。”

当李婧冉把自己代入三大攻略对象的角度,她清晰地发现自己的到来对他们而言是个祸害。

他们原本都有着光辉的成就,为王为皇为集/权/者,虽被人唾弃但最起码达到了他们想要达到的全部目标。

而当她到来后,她的任务便是粉碎他们的骄傲,一寸寸击跨他们最引以为豪的东西,让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值得吗?李婧冉想,如果她是他们,她简直会恨透这个扰乱她生活的突来者。

华淑闻言却只漫不经心地道:“谁说得准呢?”

世人常说倘若未见阳光,兴许无惧黑暗。

最悲催的并不一辈子行走于黑夜,而是分明被温暖的阳光照耀过,余生却只能靠着心中对于余温的回忆,重新回到阴冷潮湿的黑暗里煎熬渡过。

但是人之本性就是会心向美好的事物,飞蛾明知会被灼伤依旧会义无反顾地扑火,凤凰明知兴许在灼灼大火中被烧死却仍向往着涅槃。

在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中浴火重生,体验着人间酸甜苦辣阴晴圆缺。

向死而生,这才是人生。

左右严庚书很倔,李元牧又很执拗,如若在早知会分离的结局下让他们选择是否要遇到李婧冉,华淑料想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见到她。

并且更早地爱上她。

“华淑,我有件事求你。”李婧冉安静几秒后,开口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寂。

华淑微一挑眉,侧过脸注视着她笑:“怎么求?”

李婧冉忽略了她的这句戏谑,神色很庄重:“求你留他们一条命。”

“我知晓你想要的是什么。天下,权势,大晟,什么都好。”李婧冉的语气很诚恳,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们都会给你的。你拿到你想要的之后,能不能别伤害他们?”

华淑的笑意僵在了唇边。

她望着眼前的李婧冉,觉得她和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着实变了很多。

初次见面,李婧冉对于这个世界的人和事都是游离的,可以冷静客观地和华淑谈条件、斗心眼。

她没有软肋也无所畏惧,

现如今的李婧冉虽面上不显,但华淑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恐惧。

李婧冉开始害怕了,她开始担忧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有了牵挂。

华淑在那一刻忽然想问李婧冉一句:就她如今这幅模样,她当真能了无牵挂地抽身离开吗?

可华淑终究没有问出口。

兴许是因为不屑,因为没有意义,因为她觉得叫醒装睡的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她突然感到挺没意思的,就像是难得遇到了一位可以与她在棋盘上旗鼓相当的对手,突然间作茧自缚,在棋局收尾时甘愿认输。

也有点怜惜李婧冉。

她并未多言,只是扯了下唇,对李婧冉道:“你倒是自信。”

自信李元牧这冷血的变态和严庚书那残忍的疯子会甘愿为了她付出一切。

李婧冉还想再追问下去,想听华淑承诺她会容他们二人活着,但华淑只是懒散地转移了话题:“夜香车会在今晚二更天出府,本宫已在府外准备好了马车和出大晟的宫碟。”

华淑顿了下,体贴地问她:“夜香车的气味兴许有些特殊,不如本宫先把你迷晕?”

李婧冉成功被她转移了注意力,面色因这艰难的决定而僵了半晌,低头啜了口苦荞茶,抿了下湿润的唇道:“倒也不必......”

话音未落,李婧冉便感受到排山倒海的眩晕感涌来,她微愕得看了眼华淑喝过后毫无异样的茶水,又瞧了眼她嗅了许久都未感不适的青烟,在华淑笑吟吟的注视下不甘地软倒了下去。

华淑适时地起身托住被迷晕的李婧冉,有些遗憾地看了眼青烟茶水二合一的迷香,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先前在叫李婧冉来之前,华淑并不知晓李婧冉也要离开大晟,直到李婧冉进来后对她说“我要去趟乌呈”时,华淑才发觉她其实根本没必要做这些。

华淑心想:早知她们二人的目的一致,她就不浪费这些香料了。

不过也感谢华淑的迷药,让李婧冉能免受夜香车之苦。

最起码李婧冉一睁开眼,就发觉自己已经在一辆停驻的马车上了。

喧嚣声隔着帘子传来,显得有些沉闷,外头街道上的人说的是乌呈的国语。

原身精通三国语言,李婧冉如今听到乌呈话时也毫无障碍。

“哦我的上帝,流落在外的太子殿下居然被寻回了!”

“是啊,本来我还当五可汗将会继位......这些事与我等也不相干,不如期待下今夜的新婚晚会?”

“我可听说了,传闻胜出的新婚夫妇得以面见皇子,任何要求都得以被应允。”

李婧冉从他们这些听起来有点古怪但不多的腔调中听出了几个关键信息,先是乌呈太子回国,再是今日的晚会。

她听了半晌后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寻思着先下马车打探下消息。

李婧冉刚一掀开车帘,便被铺面而来的滚滚热浪拥了个满怀。

乌呈与大晟的气候可谓是天差地别,大晟还是寒冰刺骨的冬日,乌呈已是夏天,李婧冉身上的衣衫也从夹毛绣金袄裙被换成了层层叠叠轻纱蔓开的欧根纱公主裙。

先映入眼帘的是远处被无数个矮小房屋遮得半掩半露的雪白漆金穹顶,巍峨壮丽。

眼前的房屋却有些灰扑扑的,并不如大晟那般齐整,差距可见一斑。

只是李婧冉的心思却并没放在乌呈的环境上,她好不容易适应了乌呈这强烈的紫外线后,目光落在马车旁的背影时却蓦得一怔。

日光强烈地令人睁不开眼,阳光照射在男子的那身青色衣衫,背影挺拔清落。

他穿的也是乌呈当地的服饰,偏深的丝制面料折射着粼粼的光泽。

男子站在翠绿掺枯黄的草丛之中,如同误入油画的丹青笔墨,令人挪不开眼。

她瞳孔骤缩,不可思议地下意识唤了声:“许钰林?”

男子闻言转身,暴裂的光影绰绰映在他的面庞,都宛若被朦上了一层柔焦,温润如玉。

他回眸清浅地笑了下,眉眼如画:“醒了?”

李婧冉静默了整整三秒,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痛意传来。

她并没有在做梦。

所以,许钰林为什么会出现在乌呈?

不过这些如今都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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