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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夜已深了, 窗子底下不时有士兵的脚步声响起,月光从窗子的缝隙里钻入,在地板上投下细细的一道痕迹。

薛竹隐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 在想周云意的话。

她试着去理解周云意,把自己代入她的情境, 譬如陈先生对自己很好, 可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她能不能大义灭亲呢?

薛竹隐还是觉得,她能,即便她下半辈子都要活在内疚之中,因为那才是她应该去做的事情。

可她也没法想象陈先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她大抵也不会同这样的人到师恩如山的地步。

她只能归结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方式, 无对错之分。

失眠的夜晚思绪总是发散, 许是顾修远今晚来找过她,薛竹隐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他。

顾修远不想她深陷险境,同她吵架,拦着她来宁州城,即便她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他夜探清风楼, 得知和谈可能无法实现,又想把她带走。

这是不是说明顾修远对她的亲疏爱憎压倒了他的理智?

薛竹隐拉起被子盖在头上,绵长的呼吸吐在被褥上, 被窝里那点小小的空间越来越闷热, 她掀开被子,长长吐了一口气。

下次她一定要问清楚!就算是她多想了, 那也好过总为这件事伤神。

*

和谈第二日, 府衙。

薛竹隐坐在上首,吹开茶里的细沫, 不紧不慢地喝一口:“高大人思量得如何了?还是昨日的条件吗?”

宁州太守给她递上一份修改后的公文,弯着腰赔笑道:“下官想了想,宁州产马对大齐扩充军备重要至极,若要免除确实过分,下官只希望朝廷能减免宁州在马纲上支出的费用,其他要求仍然如旧。”

薛竹隐漫不经心地翻阅一遍,其他的要求和昨日相比没什么变化。

一旁的何必面色不虞,姿态高高在上。

宁州太守握宁州财政大权,他提出的朝廷抽宁州赋税减免到三成的要求,剩下的那三成全部会落到宁州太守手里,是有利于自己;变动的马纲的要求,损害的是昌吉寨与罗春做马匹交易的利益,有损于何必。

这说明,宁州太守也是有心要打压何必。

至于何必为什么听到这番变动还无动于衷,大约是昨日自己的态度坚决,让他觉得宁州太守即使提出这样的要求自己也不会应允。

这便是可趁之机。

她手指敲了敲桌子,指着公文上的最后一条:“罗春要求大齐割交宁州两县,恕不能从。”

宁州太守下意识去看何必,何必白净的面色越发阴沉,他看着宁州太守,缓缓摇了摇头。

薛竹隐心下了然,原来罗春支持的是何必,她啪地一声把公文合上,盈盈笑道:“这要求也不算过分,朝廷也想尽早息事宁人,除最后一条罗春的要求,本官允了。若无异议,本官今日便可草拟文书。”

她话音刚落,宁州太守面露喜色,何必站起身来走到堂外,宁州太守对她露出歉色,紧跟了出去。

薛竹隐又喝一口茶,悠哉悠哉地等他们吵完。

静思堂外,墙角种了一株芭蕉,硕大的叶子遮挡着毒辣的日光,投下匝地浓阴。

何必负手站在芭蕉树下,言简意赅:“你不能答应和谈。”

宁州太守颤了颤:“可薛大人已经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不答应显得我们不识擡举。”

“我是认为你们谈不成,才默许你提出那样的条件,宁州还要给朝廷运送马纲,那不是要砍我的臂膀吗?”

他伸手按了按宁州太守两鬓斑白的头,轻蔑地说道:“高林和,你别忘了,你能坐在这谈条件,是谁给你的底气,没有我的昌吉寨,你早就如果你执意要,那我就撕毁和约,杀出一条血路来。”

宁州太守目光躲闪,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见两人回来,薛竹隐擡头问道:“可谈完了?结果如何?”

宁州太守的头发被何必按过,显得有些凌乱。

他鼓起勇气跑到她身后,扒着她的椅背跪了下来:“下官本就是朝廷命官,万万不能做有亏大齐之事,若刚刚说的条件薛大人都答应,下官将开宁州城门投降。都是何必逼我反的,还请薛大人留我一命。”

何必倏地从剑架上抽出一把剑,剑锋对准宁州太守,眯了眯眼:“高林和,你别痴心妄想。就算条件谈得再好,我们做到这个地步,朝廷会放过我们?”

宁州太守抖了抖,继续跪着,往旁边挪了挪地儿,小心翼翼地避开何必的剑锋。

见两人裂隙已深,薛竹隐添一把火:“我担保,朝廷不会追究。”

下一瞬,何必调转剑锋,冰冷的剑刃搭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眼底发红:“我先斩了你!”

薛竹隐脖间一凉,微有刺痛,剑风拂过她的肌肤,毛孔骤然放大,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的指尖掐进自己的掌心,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面无惧色地看着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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