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雪糕
周致在扬城的这二十天一刻也闲不下来,他开始系统地学习各种商业用语,他每天不是写作业就是看项目,要不就是跟着他爸去公司上班,也不算,他爸跟他说,那叫学习如何当个大老板,那本该是他从小就学习的东西,只是现在才开始接触。
“救命啊——”
周致盘腿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撑着脸,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脑袋简直发昏,有气无力地问:“爸,这老板我不当了行么?”
“行啊。”
周大老板往后一靠,看起来绅士又温柔,只是说出来的话又让周致成功闭了嘴,他说:“你跟我解释一下,你请那么多天假的理由是什么就可以了。”
周致啧了一声,伸手将脖子上的领带扯开了点,白色衬衫领口上的纽扣也没系好,自觉将那沓项目书抱起来走到旁边的沙发上看。
“儿子。”周大老板喊了一声。
“干嘛?”
“想出国么?”
周致翻页的手顿住,随后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出。”
“为什么?”周大老板似乎只是闲聊般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打算探究点什么。
周致随手翻了几页纸,吐槽道:“你们这给我找后路也找得太快了吧,至于么?”
周大老板不知道至不至于,反正这些天他儿子确实挺忙的,在晚宴上接触那群笑面虎也不怵,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可他那样子不像是想跟人谈工作,反倒像是单纯的只想接触这些人,想看他们跟人的交流方式,说话的语气,然后他该如何周旋或者回应,不至于让话落空,但更重要的应该是想让他们之间的沟通变得舒适。
“出个国而已,这也叫退路么?”
周致在扬城呆了整整二十天,他爸妈没跟他一起回来,回来的那天是周二晚上,鬼使神差的去了学校。
三月末的天气逐渐变暖,银杏枝丫上早已长出新芽,八中的路灯一如既往的暗,但擡头也能看出一深一浅的绿意。
周致擡脚走上楼的时候,就听见闻秋的声音从教室里传了出来,音质一如既往的冷淡,清晰。
“考试安排表等下会贴公告栏上,放学的时候记得把桌椅摆好,五排六列,懂么?”
“知道!”
同学们一如既往的听话,也一如既往的怂。
闻秋低头看了眼最底下的那个名字,周致,150名,05考场,30号。
弯腰从台下拿了个磁贴将A4纸贴在黑板旁的公告栏上,转身擡脚就走下讲台,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愣住了。
周致双手揣进衣兜靠在门框上,金色头发显眼,耳垂上挂着的银色流苏耳钉也张扬,嘴角微微翘起,宽松的红色外套,痞性很足。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一样了。
闻秋垂下的手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食指指尖慢慢蹭着大拇指的指甲盖,嘴唇微抿,他好像,挺久没有见到他了。
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当打招呼了,擡脚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周致笑一下就当回应了,看见他坐好后也走过去轻声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桌面上干净整洁,这些天发下来的卷子按照日期被整齐的叠好放进了抽屉里,连卷角都是平的。
右手拿出了支黑色水性笔开始转着,一圈又一圈,左手拿着手机看闻秋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是考试安排表。这段时间他们的聊天记录每天都有几句,最基础的就是问闻秋今天什么作业,然后闻秋就会发一张图片过来,有时候会聊些闲话,但不多。
周致来学校算晚的了,没多久放学铃声就响起,同学们开始搬桌子搬椅子,教室后边有个大书架,实验班的学生喜欢把那些课本资料放到书架上,平时上课的时候课桌只会留几张卷子或者两三本练习册,所以也不需要抱着一大堆书本搬家。
“周哥?!”
陈琰拉着椅子往后转,余光就扫到单是坐在位置上就显得十分骚里骚气的周致,惊呼了一声:“我去,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班上的人听见他这大嗓门也扭头看向那个空了大半个月的位置,他在一堆蓝白色的校服堆里格外耀眼。
“你请假怎么也不说一声,还以为你偷摸出国了呢。”
周致听见陈琰这咋呼声侧头看了眼闻秋,面色冷淡,扭头看着那一群开始闹腾的人,没好气道:“瞎叫唤什么?不赶紧换位置回家休息,想跟我聊天么?”
一群人笑呵呵的,随后动了起来。
“跟你聊天那不得备几瓶水啊?晚上喝水要跑厕所,我们可不乐意跟你聊。”
“嗯哼。”
“诶呦,这可真高冷。”
周致低着头看购物平台,听到这头也不擡的回了句:“为你们好。”
陈琰快速摆好桌椅,走到后门处,拍了拍低着头的周致,问:“你请假干嘛啊,是不是准备出国材料去了?”
“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周致擡头问了一句,那语气听起来确实跟他没关系。
陈琰哎呦一声,吐槽道:“一声不吭就消失,好心关系你而已。”
周致笑着敷衍道:“那我谢谢你哦。”
陈琰呵呵两声,拿着书包就走了。
虽然周致刚回来引起的骚动挺大的,但毕竟是放学时间,等他们摆好桌椅之后,一个又一个的陆续跟周致打招呼走出教室了。
“周哥,走了。”
“嗯。”
“周哥拜拜。”
“拜拜。”
“周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