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莲花来说,只要有好玩的、可取乐的东西,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灵山已被他玩了个遍,感到枯燥,新地方新风景反倒更吸引他。
生灵们用古怪的眼神看他,但很快又开始问别的。
“灵山是什么样的啊?”
“听说灵山是佛门的地方,你见过佛祖吗?佛祖长什么样?”
“佛家戒律那么多,听说还不许吃肉不许留头发,是真的吗?”
莲空一一回答,生灵们听故事似的,听得一愣一愣的。
碧幽谷的夏日多雨,说话间,头顶天色倏暗,雨来得急,毫无预兆地兜头泼了下来。莲空仍然泡在湖中,见面前的湖面水珠迸溅,湖中的藻木被打得左右摇晃。
飞禽走兽们也都不再聊天,四窜逃入山xue洞中避雨去了。
所有生灵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但莲空格外迟钝,他没有立刻动,而是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头顶黑压压的,水珠连绵成线,不断下坠,浸润世间万物,整片山谷都弥漫着苍茫潮湿的水汽。
这是……什么?
他伸出手,接住从上空跌下来的雨,透明的水珠在雪白的掌心中悠悠流淌。
这是莲空第一次看见雨。
他在灵山时只待了月余,尚未见过雨天,这是头一回。
所有没见过的东西都让他感到新奇。
他在雨里停顿了许久,整个人都浇透了,道袍皱成一团,和湿透的发丝一起紧紧贴在皮肤上,看起来狼狈难受,但他自己却浑然未觉,只顾着看雨。
还是旁边花花草草提醒了他一句,他们已修出灵识,能出人言,道:“愣什么神呢?还不赶快回屋里去?”
莲空不想回屋里去,被催促了好几下才慢吞吞地起身,捧着手中的水珠往回走。
雨越来越大了,势如瓢泼,仿佛东海倒倾,从天而降。黑灰色的云中,青紫雷电时隐时现。莲空只觉得什么东西闪过去了,擡头看时,那道雷直接轰隆一声劈了下来,正中他面前的那棵大树。
那树木直接被劈糊了,断口处焦黑一片,青色的草木汁液流了出来,犹如鲜血。
莲空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
他也是草木之身,也会被这么劈糊了么?
有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兔死狐悲,莲空才平生第一次朦朦胧胧地生出了些许畏惧之心,在他根本还不知道何为畏惧的时候。
他不再耽搁,赶紧转身跑回了自己的住处,顾不上换下湿透的衣裳,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听见外面震动不休的雷声,仍然心有余悸。
但莲花就是莲花,一场雷雨过去,天色初霁,他就又成了那朵没心没肺、不知所谓的莲花。
经历过几十日的抄经惩罚,又观察许久,见他不再玩弄取乐,和谷中的生灵们相处得融洽许多,清夜悬本以为这朵莲花已懂了些事,不似从前那般肆无忌惮了,多少有所收敛。
没想到,他心神一松,这不省心的小混蛋就又送了他一件大篓子。
那天莲空淋了雨,自觉身强体壮,没有什么,可初化形不久,次日的的确确是染了风寒,彤鲤和洁鹤摸到他额上温度,当然担心。洁鹤熬了碗药,但这小混蛋可不管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就是不愿喝,被洁鹤逼急了,他竟然直接拔了人家的羽毛。
白鹤仙子的羽毛是何等珍贵,凡间的王侯将相得了,都会珍而重之地将它镶嵌在金簪华服上,可这小混蛋却胆大包天,敢这么随便拔——不光糟蹋人,还暴殄天物。
这样的事,清夜悬不可能不管。
“跟我过来。”他看着堂中一脸天真无畏的孩子,径直将他带到了自己房中,才复又开口,面色和声音皆冷淡,道,“跪下。”
看到有人说因为师父管不住小莲花所以他才敢跟师兄私奔,哈哈哈,确实是这样
师父:老父亲心累。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