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柳眉一挑,突然想明白了曹见的身份,她道:“你说我想从中获利,那毕竟也是因为我是皇族血脉,如此说来,莫非你竟有北魏血统?”
“公主果然聪明。”
曹见说完就转身离去,他身法奇快,这正德堂附近的守卫还来不及反应,只当是有片乌云一飘而过,并未过多在意。
然后他们还没回过神来,便又觉有一阵狂风掠过。
殊不知,公主也已离开此地。
曹见与宁玉武功极高,又均熟悉这宫中守卫,尽管是光天化日,两人离开这深宫也是毫无阻碍。
然而宁玉却不是为追踪曹见而去。
她方才打开鹰卫传来的信件,知鹰卫们已锁定了夏铎的位置。
夏铎此刻,就位于清平坊的一间普通客栈之中。
清平坊中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满目琳琅的时候,遍地的灯红酒绿皆是普通。
宁玉赶到时,夏铎正惶惶不可终日。
他自知被鹰卫所困,正苦恼着要怎么脱困。
公主进门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眼神也变得涣散。
其实夏铎也算是个江湖人,盛夏堂堂主,也曾跟随郭创走南闯北,与不少豺狼虎豹都打过交道。
公主虽然声名在外,可毕竟是个小姑娘,还是个美丽端庄的小姑娘,夏铎没有道理面对一个小姑娘这么惊慌。
这一点,连夏铎自己都感觉到意外。
可青鸾公主甚至比夏铎更了解他自己,夏铎的惧怕,是源自他本身对这个国家的背叛,源自他良心的不安。
雕梁画栋的客栈酒楼,声色犬马的生活,足以磨灭一个人的意志,腐蚀他的本性。
一个被利益驱逐,追求享乐的人,必已不是当年走南闯北的英雄汉子了。
“夏堂主,久仰大名。”
公主自有天威,简单几个字,语气却重如千斤。
在建都时,宁玉曾见过夏铎的样子,当时当他是一个样貌堂堂的前辈,想不到,竟是个无耻小人。
夏铎唯唯诺诺道:“公主有何赐教?”
面对这等小人,宁玉并不会浪费时间,她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与曹见是何关系?”
“曹将军……”夏铎跪下回道:“曹将军命我传信,将宁都皇宫中有些情报传给……揽月门。”
“你为何要为他办事?”
“他……”
夏铎有些难以启齿,但宁玉见状也心下了然,是人皆有软肋,曹见不过是抓住了夏铎的软肋而已。
宁玉索性换了个问题:“揽月门的人与你怎么接头?”
夏铎擡眼看了宁玉一眼,见她面色清冷,似不染人世尘霜。
“公主,我若说了,你可能保我性命?”
宁玉毫不犹豫的应下了,心里却不禁感叹,人生在世忙忙碌碌,所求甚多,到了最后,不过都是但求一命茍活于世也好。既知此结果,为何前头还做那么多错事呢?
“当年秦堂主叛乱,公主也是如此为他作保的吧?”夏铎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心里暂时松了口气:“公主殿下既保得了秦韧,定也保得住我,公主应下的,我信了。”
说完,他便从袖间拿出一块玉玦。
这玉玦看起来是汉白玉质地,做工不算是精细,但玉玦上的花纹却是奇特,仔细看来,是半幅城郭的地形图。
夏铎道:“揽月门的人手上,有另一块与之相同的玉玦,需要交换信息时,我会将这块玉玦挂在清平坊酒坊戏楼的门口,他们看见了,自会来酒坊戏楼里找我。这清平坊中人多眼杂,酒坊戏楼中尤甚,若不是有心,很少人会注意到这玉玦的消息。他们在酒坊戏楼找到地方坐下后,便会将自己的玉玦摆放于桌上,我自会去他们身边说话。”
“还有一个问题,这几日,你都传递了些什么信息?”
夏铎摇摇头,道:“其实我也听不太懂。什么‘生姜熟了’、什么‘鸿雁正是南归时’……曹将军为人谨慎,并不会告诉我这些话的意思。”
鸿雁南归,这时间属实有些早了。
宁玉淡定的看着夏铎,眼中的紫蕴若隐若现:“那这些日子,夏堂主你为他查到了什么?”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你不说,我可保不住你。”宁玉道:“你一个堂堂盛夏堂的堂主,只需来回传递这些暗语,便可日日在这清平坊里歌舞升平,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们东阳帮是大禹第一大江湖帮派,帮众从富及寡,由南至北,若要探听消息,可是再合适不过的好手。”
夏铎眼神闪烁,就是这闪烁,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宁玉追问:“是关于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