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聊起秦音生母的悲惨往事,贤妻良母相夫教子,最终在秦可风的三妻四妾里化为泡影。秦音连她阿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一趟,却看到后院在简单收拾秦夫人的白事,前厅的秦可风却在热热闹闹迎娶第八个小妾。
“看遍这京城里的王孙公子,有哪几个与呼延老爷能相比的?他年纪是大了点,但年轻的时候是真英俊啊,而且正派得很,你看他酒局上有与什么女人亲近过?好不容易有了意中人,还是我们小姐。”
奶娘说得绘声绘色,丫鬟们有的跟着庆幸,有的泼冷水,还有的提醒她们:“别说了,小姐和呼延老爷过来了!”
屋里一阵脚步声散去,安静中逐渐传来秦音的尖叫和呼延意醉醺醺的声音。
我从衣柜门缝里窥到秦音被呼延意揪着头发拉扯进来,一点没有奶娘期许的美好的样子。
秦音凄惨地到处跑,尖叫求饶喊救命,没有人来救她,在撞了几回家具后失去了所有力气,被呼延意抱起扔到床榻里。
他大概喝了很多酒,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掐着秦音的喉咙,见她没有回话,忽然说道:“帕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是不是在中原太久了,连家乡都忘记了?”
“咳咳咳……你……你放开……我不是帕雅……”
“呵呵,你到现在还是躲着我?对不起,我和你说对不起,可以了吗?”
呼延意终于不掐她,拉扯起她的胳膊用力摇晃:“你听我说对不起!我不该要你去勾引那中原来的男人!是我不对!你原谅我,跟我回西洲好不好?”
我脑袋里轰隆一下,像落了道惊雷。
他开始哭泣,胡乱说着很多话:“你不想跟我去中原探情报,我也不该勉强你,是我不对!我错了,你回到我身边吧,帕雅!”
我整个人像被雷来来回回劈了好几遍,从来没想到会在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嘴里听到阿娘的名字,还有她的往事。
不……应该是重名了!怎么可能是阿娘呢?
但呼延意仍旧满嘴都是帕雅这个名字。
我头脑发热,用力推开柜门跳到屋里:“呼延意!”
他愣怔怔回头望向我,精贼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松开秦音走到我面前,痴痴地看着我的面庞:“帕雅?是你……”
他忽然抱紧我,我很是尴尬,硬着头皮说道:“对,我回来了,但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赶紧回西洲去,以后再也不要相见。”
“你跟我走!我现在带你回去!以后谁都不会知道你是贺王派来中原的探子!”
我猛地推开他:“你这是在威胁我?”
呼延意对我暴躁的脾气很是震惊与怀疑,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差点说不出话:“你怎么变得不像你?帕雅你那么乖……不……不是这样的!你跟我走!我要让可风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帕雅!”
他暴力拉扯我往外走,我根本敌不过他,被拖了几步路,忽然有人从背后猛地敲到他脑袋,闷闷的一声“咚”后,他晕倒在地上,再也没动弹一下。
我颤抖地离他远了点,才看清秦音站在那儿,僵在半空的双手紧紧握着一块砚台。
她死死盯着倒地的呼延意,咽了下喉咙:“死了吗?”
我赶紧过去探脉搏:“死了。”
砚台落地碎成两半,她回头匆忙收拾东西:“赶紧跑!我们连夜出城!”
她不像是第一次做坏事,冷静得很,要收拾什么东西一点不落下。
我想起之前差点被她溺死在酒缸里,忍不住问她:“你对谁都心狠手辣,是不是有人教你?”
她忙着打包,随口应道:“不然你以为我在宫里十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碎碎念在慈元殿里,见识了不少波曲静打压皇后对家的办法,她有样学样,其他没长进,就这点心狠手辣倒是记在心中。
“对了,路上盘缠要带足,我的百宝箱!”
我看着她要把箱子擡走,便伸手摁住箱子:“你以为自己逃得走吗?而且你走了,你家怎么办?”
她咬紧牙关,额角青筋都暴起来,忽然怒地把箱子砸在地上:“我娘死了之后,我就希望这个家的贱人全都一起死,下去给我娘赔罪!”
我被她吓到后退一步,脚踩到散落一地的金银玉器,她呼吸起伏不定,血红的眼睛里噙着泪讲道:“好不容易弄死我那酒务的哥哥,我以为我爹会对我好一点,但是你也看到了,他对我就像对棋子,更不用说对我阿娘又是如何冷漠刻薄,元喜,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帮我这一次,逃出去,离开京城,我会念着你的好,以后找机会回来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