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人敲门把我噩梦及时扰醒,我心情甚是沉郁,板着一张臭脸开门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现在刚好子时,元喜小姐叨扰了,不过确实有事。”
我还奇怪这么晚有谁来苏声府上找我,到了厅堂里一看,那新衣新鞋新玉冠的身影坐在八仙椅上沉默等待。
我并不理他,扭头就走。
“你离家彻夜不归,是不是太放肆了?”
“我不认识你。”
“给我站住!”
赵方羡忽然拍桌,我感知到他的怒意,还是停下脚步,心中的委屈也再次满溢出来,落了眼泪在衣襟上。
他起身到我跟前时,像极了脚踩棉花,还有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应是又喝了许多酒。
我扶他臂膀,另一手轻轻揉到他腹间:“都叫你不要喝酒了,你怎么又喝这么多?”
他试图扫开我的手,但晕晕乎乎根本没了力气,让我叫来几个小厮把他搀到客房去歇下,一碰到床榻当即倒下去,只剩一口气还在进出。
我端着一碗水试图让他喝下去,好不容易才让他张口喝完,旋即往地上吐了一回。
我拍他的背安抚:“你都这样了,怎么来的这里找我?”
赵方羡吐完总算清醒些,又喝了几大碗水,躺回去舒服不少:“我自己走来的,你这么晚没回家,也没有音信,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不能想象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怎么还有力气走这么远的路。
我因此眼泪又落下,他擡手擦掉我的泪痕:“明天还要见很多人,你帮我去备解酒汤。”
他说了很多今晚宴席上的事,我问他怎么应对重要的人物,有没有美女伴他左右,他都一一回答。
我因此生气:“我不给你备了,反正你也看不上,我关心你,纯粹就是热脸贴冷屁股。”
他微抿嘴角,似有些笑意:“你也看到有外人在,我要挣点面子。”
我拿来热水和帕巾,一边气恼恼数落他,一边替他擦拭浑身的酒味臭汗,直到他安然睡去,才放心地在他身边躺下,轻轻拍着他的背:“你不能再喝了,如果明日还有宴席,务必带我去,听到没有?”
他闭着眼不应,辗转背对我。
我再次生气:“既然这样,我就收拾东西带阿娘先回临安了,我今日已托人回去寻亲,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以后也不打扰三爷你,你爱喝多少喝多少。”
他便辗转回来紧紧抱住我:“我没说你可以回去,你休想。”
“放开我……放……赵方羡!”
我脸红,压低声音嗔怪他乱来,在他强势里再次败北,没想到这家伙又是装醉,明明路都走不稳,但差点把我拆散架。
一晚很快过去,我早起一步坐在床榻边扣系袄子,他蕴热的大手扶到我腰间,我顺着这条青筋暴突的手臂往上望去,他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你昨晚说要去哪里?”
“回我爹爹老家,临安,我昨天已托人去寻亲。”
我握住他的手,狠一下心将它拉扯开,放回被子上:“三爷,我们到此为止,以后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吧。”
我以为赵方羡又会生气,但他只是冷声哼笑,很是不屑:“我昨晚去的宴席有很多商人,我遇到一家自称来自临安青湖的布商,家中只有女眷一人,也姓元,我便问她是否认识你父亲。”
我心口一紧,重新握住他的手:“然后呢?”
他甩开我,我心急如焚,追着他回到家中,他像无事了一般在里屋坐坐,又到外屋给佛龛上香,还去院里欣赏光秃秃的树枝,就是一声不吭。
我差点要给他跪下,这死人便要我跪下,正与他胡闹,家丁来通报,又立马转身捂住眼睛讲道:“三爷,门外有一女人,自称临安布商,今天如约来见元喜小姐了。”
我诧异:“为什么找我?”
赵方羡淡定起身,抚抚袖子往外走:“她姓元,叫元莺,有个分离多年的哥哥叫元丧,这回来京城,既是来贸易,也是收到元丧去世的消息,前来寻坟祭拜,我让她今天过来这里找你,你要想知道自己父亲来处,可以全权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