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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打茶围(1 / 2)

第4章 打茶围

如果那日不是被杜晖急急的拽着离开,陆觉没准儿就要找到后台去寻一寻那个清瘦的身影。陆少爷这一遭听得不甚尽兴,回家的路上就惦记着明日再来,连这日梦中那黑色大褂也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几次,他本就浅薄的睡意更是因此消了几分。可尽如人意的事儿太少,陆少爷怎么也没想到这两日又忙了个底儿掉,想要抽空已是难上加难,更不知道外头有关于他的流言蜚语更是繁茂的如同雨后的破图的嫩芽,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

这一切还是得拜陆少爷三不管走这一遭所赐。那日认出陆觉的可不单单是茶馆小二一人,可惜他心慌意乱的惦记着台上的人,全然没注意到角落里也有一双眼睛看着他。

看着陆觉的这位青年叫张韶文,张家和陆家倒是没什么瓜葛,只是这位张小少爷和那位钟意陆觉的徐三小姐是实打实的表姐弟关系,徐三小姐在外头的风评如何不必提,但这一层血浓于水的关系自家人的胳膊肘怎么都不会朝外拐。张邵文早就听说表姐在外头受了些委屈,上次与徐怀瑜见面还听她抱怨了几句,可巧今日就在这儿碰见了这位欺负了表姐的混蛋东西。

但说来有趣,这位张少爷虽说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琢磨起事情来却要比同年岁的人想的周到细致,茶馆人多眼杂,捋起袖子来真打一场,怕是要惹大麻烦。能解气的方法太多,张韶文却选了条最阴损的,他知道陆觉这样的人家最顾及脸面,他就偏偏要去打陆觉的脸。

果然不消几日,“陆家的四少爷在三不管打茶围”的话都已经传到了纪则书的耳朵里,纪则书这就朝陆家赶,心想着甭管真假让眠之听见这样的话准要恼火,现下去宽慰他一番也好。谁知道他刚去,就看见陆觉满面春光的从大门口走出来,他今日白色的衬衫下配的是条墨色暗纹的西装裤,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却因为到了这人的身上平白无故的添了些贵气,不由得让人多看几眼。

“你来了?”

纪则书看着陆觉并无半点愤懑,以为他大概还不知道外头的风言风语,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同陆觉讲这件事,就又听陆觉说道:“别人都恨不得躲我远点儿,你就奇怪,怕不是来找我一同去打茶围?”

陆觉这话一说,二人互看一眼,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如果要是换做别人,定要觉得陆觉这话酸气冲天,自己一把好心当了驴肝肺,上赶着来找不痛快。但纪则书就是纪则书,幼年为伴的默契,陆觉皱一皱眉头他都知道到底是哪里惹的这位少爷不顺心,眼下陆觉这佯装着在意的样子,却挡不住眼神里的不屑一顾,纪则书与他笑闹了一阵,到底还是带着嘱托的说道:“陆叔叔那里……你以后可小心些罢。”

“陆老爷上周就去北平了。”陆觉这回倒是认真起来,“你晚上有空没有?跟我去……”

“合着是真的?”纪则书心里头那杆揣测真假的天枰,立刻一头沉的朝着他并不期待的那一边跌去。“眠之啊眠之,你真是……胡闹。”

“胡闹?”

陆觉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温温吞吞的两个字眼,说出来时却像是带了无端的罪过,可他并不急于向纪则书辩解,此时脑袋里头那个身着黑大褂的身影又站在了那明晃晃的台上,自己站在台下看着这人,面目也看不清,名姓也不知晓,却无故的来了一分又一分翻涌起来的蠢蠢欲动——可不是胡闹么?

陈卿言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将锅里的饺子捞出来装好。芹菜肉的,娘爱吃。

可惜陈卿言现在连母亲的眉目都不大能想起来了。

父亲过世的早,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住在对街口的一处东房里,北平有句老话,“有钱不住东南房,冬不暖,夏不凉。”陈卿言总能想起来,一到夏天的时候,太阳从西边照过来,烤的整个屋子又闷又热。

那时母亲白天去大户人家里给人家当老妈子,洗衣做饭,常常回来时陈卿言都已经睡熟了,小脸儿上却常挂着泪珠——几岁的孩子一个人呆在乌漆墨黑的屋子里,外头风吹落了谁家的瓦片,都能给他吓得滚个跟头。这毛病到底是落下了,陈卿言怕极了黑,如今二十来岁的人,睡觉时成宿的掌着灯这样的事儿也都是常有的。

可就算日子过成那样儿,陈卿言都不觉得苦。大概是年纪太小,苦也不知道,但最重要的,是因为心里踏实——他还有娘,这世上有人惦记他,他衣服破了还有人想着给他补,省了一口白面的馒头,舍不得吃也要送到陈卿言的嘴边来。

陈卿言他娘没的那天,北平城下了场大雪。

喉疾是老毛病了,天一凉就犯。没钱买药只能忍着,邻居家的婶子看不过眼,好心拿了两只梨来,嘱咐陈卿言用冰糖慢慢熬了,端给他娘喝,败败肺火。可陈卿言都已经大半年没尝过什么甜滋味儿了,也不好腆着脸再找婶子要冰糖,将梨胡乱的切了,放进大锅里煮,小人儿蹲在炉火旁,眼睛被熏的通红落泪,时不时的用破袄袖子抹上一把,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心里盼着他娘早点儿回来。

刚用纸糊过的窗户,不消一日又被吹得破烂。陈卿言裹紧了衣服,仍觉得风像是长了眼似的,专挑他袖口、脖领的地方往里头钻,陈卿言冻得受不了,想找找还有没有剩下的纸再将窗户糊上一层,刚站起来,就听见院里传来几声猛烈的咳嗽,肺叶仿佛已经成了两扇破旧的风箱,艰难的拉扯着,连喘息一下都变得艰难痛苦极了。

陈卿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推出门朝着他娘奔去,他照例像往常一样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却发现今时不同往日,母亲的身上竟要比他还冷上几分。

“我的儿……”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女人,眼角却带了大半辈子的风霜,她想要伸手去紧一紧儿子的领口,刚一张嘴又是一串停不下来的咳嗽。

“娘,快进屋。”陈卿言懂事的很,他知道这几日母亲的身体不痛快,他虽然肚子饿得要命,却也没有心思去母亲的衣襟里寻那冻得梆硬的窝头,只是稳稳的扶着母亲一步一步的朝屋里走。

“娘,你喝。”陈卿言一回屋就献宝似的,盛了炖得软烂的梨汤递给母亲,“李婶给的。”

女人一进屋就侧卧在床上,从院里走进屋来的那短短的几步路,像是已经用尽了她浑身上下全部的力气,伴随着胸脯剧烈起伏的是她不同于平日的短促呼吸声,眼皮重的要命,好似下一秒就要沉沉睡去,她正迷糊,却听得耳边一声稚嫩的童音,可不正是陈卿言在叫娘。

“好,娘喝。”女人接过碗,抿了一口梨水,嘴里却像是失了味觉似的,尝不出什么滋味,舌根底下只剩下了不知从哪儿来的苦,梨汁顺着喉咙艰难的滚下去,却勾起了一股咸腥,女人的肩膀耸了起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一口殷红的血喷在了碗里,连同陈卿言那张被吓得惨白的脸上。

那一口血断了女人的气数,她再也不会听见陈卿言哭喊着要娘的声音,也感受不到陈卿言使了多大的劲儿去摇晃她那渐渐冰冷僵硬的手臂。

冰冷的身子被席子一裹,擡进了那口薄薄的棺材,她没能给陈卿言留下一句话,自然也没能告诉她的儿:“娘对不住你,棉袄破了来不及给你缝一缝。”

“娘,我给您送钱来了。”

十字路口摇曳出暖黄色的火光来。陈卿言半蹲着,将手里的纸钱一叠一叠的放进火堆里,看着它们负载着活人的念想,升腾成一缕青烟,终是燃成了灰烬。

陆觉还是给纪则书老老实实的解释了一通,当然,那位搅得他心神不宁的说相声的,他也一一向纪则书交代了。纪则书这人挺怪,他自己这方面正经寡淡的很,虽然时时嘴上爱说上几句,但是却能由着陆觉的性子胡来。

“你自己看着办。”纪则书只撂下了这么一句,“别到时候在陆叔叔那里交代不了。”话虽这么说,但纪则书瞧着陆觉现下这副姿态,倒是不怎么担心了——与他哪一次兴致盎然都无异,这份欢喜来得也快,去得也快,陆觉这样多情又是薄情的人,自然是处理起来轻车熟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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