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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
彼时赵长璟早过了三十五的大关，顾姣也已经二十出头了，就连他们的小孩也都是已经会跑会跳的年纪。
顾姣嫁给赵长璟第三年的时候生了个儿子，刚有孕的时候，夫妻俩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展开了讨论，赵长璟想要女儿，顾姣则更想要儿子。
理由倒也简单。
顾姣想看赵长璟小时候的样子是怎么样的，赵长璟觉得女儿乖巧。
结果当然是顾姣赢了，赵长璟自然不会和自己的小妻子争执，其实对他而言无论生儿生女都好，只要她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就行。
何况这种事也不是他们说说就行的。
不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生得究竟是女儿还是儿子。
旁人还能看肚子圆尖和饮食喜好来判断，但顾姣孕中荤素不忌，酸辣都吃，就连肚子也看不出……不过按照旁人的话说，“这孩子在肚子里就知道这么疼娘，绝对是个乖巧的女儿”。
顾姣其实后面也已经无所谓了，就像四叔说的，生儿生女都好。
未想孩子出生的时候，竟真是个带把的。
不过有一点他们却都想错了，这孩子一点都不乖巧，从小就调皮捣蛋，比他父亲还甚，只是顾姣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祖宗每每看着四叔的脸舍不得对他下重手了。
她也一样。
看着和四叔如出一辙的眼睛、鼻子和嘴唇，她哪里舍得？
不过赵弘星小朋友显然还是没他爹厉害，他爹小时候想躲人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能闹得人仰马翻，可他呢？无论躲到哪里，总能被他爹轻易地找到。
拎着他的脖子毫不费力地把他提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知道给他留。
是的。
赵弘星小朋友打小聪明有眼力，还十分要面子。
不过最最最让他无奈的是他爹不仅霸占他娘，过了三岁就不准他跟他娘睡，还不肯给他生妹妹玩。
关于生妹妹这个事。
顾姣倒是和自家儿子站在一个阵线，她也想再生个女儿。
可这种事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行的，这倒不是他们夫妻生活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四叔又开始吃药了。
顾姣自然不解，从前说她体质有问题，不易那么早怀孕也就算了，现在她都生过一个了，去问四叔的时候才知道原因。
彼时他正在房中抄写佛经。
自顾姣产后，他就开始有了这个习惯，每日抄写一篇佛经。
几年都如此。
即便再忙碌的时候也不曾断过。
“四叔为什么不肯跟我再要孩子？”顾姣开门见山。
“他又去你那边磨了？”赵长璟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他放下手中的笔看顾姣。
顾姣有些不好意思，绞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人擦手，“也不是小星一个人想要，我也想要啊。”她今年二十三了，比十六、七岁的时候自然要成熟许多，但每次面对赵长璟的时候仿佛还是没有长大，她说完仰头，黑亮的眸子依旧和少女那会一样，干净纯澈，“你不是也想要个女儿吗？保不准这次我们就能有女儿了呢？”
赵长璟看着她迟迟不曾说话。
就在顾姣都准备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不跟她生孩子的时候，一声无奈的叹息响在她的头顶，紧跟着四叔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我不想再体验一次差点失去你的经历。”
顾姣看着他眼中的后怕，忽然明白了四叔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其实……”她想说女子第一胎身孕是艰难，但后面就会好，可产后的那些日子，虽然时隔几年却依旧让人记忆深刻，那不是说一句“没事”就能真没事的。
那阵子要不是四叔日日陪着她照顾她，恐怕她都不可能立刻恢复过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那你真的不想要个女儿了？”
顾姣其实对生孩子的执念也不大，更多的还是想满足他的心愿，所以最后也只是问了赵长璟这么一句。
赵长璟俯身亲吻她的额头，笑得疏朗，“我有你们两个就够了。”
顾姣也就没话说了。
那天之后，赵长璟和赵弘星小朋友开展了一场父子之间的对话，顾姣没去听，事后问赵弘星，小朋友只是摇摇头，十分老成地对着顾姣说，“男人之间的事，阿娘不要管。”
把顾姣弄得笑不可支，倒是真的没再多问。
不过大概也能猜得到，因为那天之后，她的小朋友就没再说过让她生妹妹的事。
这年冬天。
顾姣和顾锦两姐妹终于又碰面了。
自打顾锦成婚之后，两人就没再碰过面，不过书信依旧没有间断过，她们二人都没有因为彼此成家而忽视了对方，反倒如今能说的话更多了，从前只能聊自己和见闻，如今还能聊聊家庭和孩子。
是的。
顾锦也有孩子了。
成亲第二年，她就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裴奚，比赵弘星小一岁。
夫妇俩如今还在贺兰山那边教书，要放在从前，顾姣怎么也没想的她的阿锦有朝一日竟然会选择过这样安稳的日子，其实顾锦也没想到，她在遇见裴启之前，甚至没想过自己会成亲。
何况裴启和她年少无知时设想过的夫君模样完全不同。
那会她情窦未开，看多了话本，想的是一定要嫁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最好是江将军那样的，沉默寡言又英勇无双，或者嫁个江湖剑客，一把剑一壶酒一匹马仗剑走天涯。
后来遇见叶琅，又觉得嫁一个像他这样温润如玉的君子也不错。
可裴启呢？
裴启也是君子，甚至比叶琅还要君子。
但他的性格，实在是太烂好人了，顾锦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烂好人。
她跟裴启第一次认识是在山上。
那个时候顾锦闲来无事上山打野味，却不幸中了猎人的圈套，她那会觉得自己背极了，骂骂咧咧的时候，裴启背着竹篓出现了。
裴启是一名教书先生，最喜欢白色。
顾锦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的条件肯定不怎么样，因为他身上的白衣几乎都被他洗得泛黄了，长得倒是不错，修眉俊眼，性子温和、人也干净，也不知道平日是不是哄孩子哄惯了，嘴里还一个劲地安慰她“姑娘别怕”。
顾锦听完之后直想翻白眼，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害怕了？
不过那个情况，她也懒得多说，要真把裴启气走，还不知道会等来什么？那个山上可多得是野兽。
那天裴启救了她又背着她下山，让顾锦意外的是这个教书先生看着文文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背她下山的时候却脚步很稳，连气都没怎么喘。
而且事后居然一点东西都没跟她要。
甚至在顾锦提出的时候，他还很惊讶，仿佛顾锦说了多神奇的话。
可顾锦向来不喜欢欠别人，几番打听后知道他是贺兰山唯一的教书先生，还听说他曾经在乡试拔得头筹，只是那个时候他的先生病逝，贺兰山这边无人可以教书，他就这样放弃了继续科考，留在这么一个地方教孩子读书。
顾锦觉得这人真傻。
放弃大好前途不走，非要留在这个地方，可她爹却对此十分夸赞，不过也觉得可惜，事后也问过裴启有没有想过继续科考，裴启笑着摇了摇头，表示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