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关于潘R
德文辛接过储存卡，直接当着梅约利的面，启动了这个小物件，一张通用文件尺寸E2大小的投影屏幕立刻显示在他的手边。
万森微微侧身前倾，德文辛便将储存卡拿过去了一点，好让雄虫能够轻松阅读。
这是一个资料存储器，看规格应该有好些年头，至少不是近十年的产品，但里面的内容的最近一次更新就在昨日。
梅约利说：“我想拜托你们……”
他的声音一顿，像是喉咙被哽了一下，但很快就接着说：“把简带回来。”
这个要求显然不是万森能够做到的，于是他扭过头去看德文辛，不知道这个要求到底算不算得上“不情”之请。
资料存储器里是梅约利一直收集的资料，启动后的第一个页面就是资料列表，里面全部都是关于他三只雌子的信息。
德文辛没有犹豫，他把储存卡放到万森手里，对梅约利说：“我尽力。”
德文辛的许诺只有两种，一种是完全做不到的诓骗，一种是决不食言的承诺。
第二天，万森和德文辛重新提审了一次潘R，并按他的要求，准备了一艘小型飞舰。潘R留了个悬念就跑了，用的还是冯老元帅的航道网。不过当他把关于“降神计划”最后一部分资料口述过来后，想必他飞船上的能源以及导航都会不约而同地巧遇故障。
潘R博士的漂流之旅将会终结在茫茫星海之中，与那艘小型飞舰一起成为启明星系太空拾荒者的对象。
“这东西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不可全信。”
德文辛把整理后的资料卡交到万森手中，语气较为凝重，其实他想做好甄别以后再给万森，然而雄虫最近几日实在状态反常，对潘R所说之事尤为关注，他只好先给，以后自己私下再做查证。
姓潘的可能对被向来看不起的雄虫坑了一事刺激过大，也可能是想离开索那特瑞心切，在他本身想要讲述的基础上用上一点药剂，基本上就把所知道的东西吐露的七七八八。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两种语言交替输出下，他还真对万森讲了不少来自银环星系的事情。
银环星系，是人类发现的第三大宜居星系，经过人工改造，拥有宜居行星十八个，宜居卫星近三十个，其他序列星以及资源星若干，探索仍在继续，而潘R正是各类探索队伍中某一支的一员。
潘R自诉自己是银环星系一序列星研究基地上，两个科员所生下的孩子，成长过程中结识某行星巡防舰队的一名小队长，小队长对域外探索有极高的兴趣，因此潘R也随之加入其组建的探索小队。
潘R父母所在的研究基地当时正致力于启明星系的文明研究，他们希望通过曾经被销毁了约90％的残余资料存档，了解历史上由人类之手诞生的新高智种族——新虫族的秘密，从而揭开启明星系的文明面纱。
潘R耳濡目染，将所了解到的一切都分享给了自己结交的同道中人，而这其中不乏各个行业内的高尖人群。在漫长的研究与寻找中，潘R一伙人竟然还真歪打正着，与同时期其他星际旅行探索队之类的爱好者们，一同进入了通往启明星系的虫洞。
虫洞……又是虫洞。万森复盘着资料陷入沉思。
德文辛从外面端了一小盘水果进屋，轻轻放在万森身前的茶几上，并叉上一小块递到万森的唇边。
此时的万森已经离开医院，为了防止被有心虫拍到不该拍的影像，他直接住进了林应的私虫府邸。有林应这么一只“理工”高手坐阵，至少在府邸内没有信息安全之类的隐患。
万森心想，竟然有这么方便的跃迁手段，难怪之前潘R一直提到要回去人类的住处。
思维沉浸在资料信息之中，嘴边传来一股甜香，他下意识咬住，边吃边在这一页打上一个重点标记，才继续往后翻看。
这后面则是记录着潘R到达启明星系以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姓潘的运气好，当时一大批人都死在了虫洞跃迁上，幸存者不过百分之八九，逃生舰载着他手底下的一批人落到了启明星系中的一个偏远星球上，那地方条件大多不怎么样，大气层是工业的，“小太阳”也是工业的，地上没有绿植，吃穿都是合成。虫族基因强悍还算能适应一二，但人类铁定是待不了多久。
而这类星球上的居民便大多是一些星盗团伙，根据星球体积的大小，有的星球上只有一个派系，有的星球上则说不定能有上百个势力组织，俨然像一个小型星球生态。
星盗手段残暴，把同类啃了吃的也不在少数，人类落他们手里，想来基本也没什么活路。
不过这位潘R居然也是得天独厚的命，竟然让他以雄虫的身份混进了星盗组织内部，取得其首领的信任，教会他们虫族语言，并进入星域了解各个行星的构建。
“这个潘R说自己是雄虫，星盗们就信了吗？”万森看到一半实在有些理解不能，他下意识又张口吞掉递到嘴边的苹果，一边不解低语：“这怎么看也是两个种族了呀。”
见万森不排斥，甚至有些回到从前他俩的状态，德文辛轻快了一些，他解释道：“有些偏远星球上的虫族可能一辈子都没正经见过雄虫，他们大多是其他行星上逃跑的重犯聚集而成，分不出来也正常。”
“更何况虫族居于不同星球已有千年，环境不同，进化方向总是有一定区别，像北河星的雄虫就完全褪去翅翼，西利乌斯星的雄虫翅翼如军雌一般可收回皮肉，且可以部分甲化，人类的外表乍一看，还是挺像雄虫。至于精神力信息素一类的东西，大可说自己是零感雄虫，不做基因对比，基本上看不出来。”
说着，德文辛坐到万森身边，他用手点了一下悬空投影的屏幕，屏幕上的页面立刻一换。
“你看他说这群星盗体量不过一千，所居星球直径才716KM，想来里面也不具有科研团队。”
万森露出了然之色，便跟着认真地分析道：“所以他们才要到处去寻找可以居住的资源星或生存星。”
“没错，中途会巡猎一些星际航线上的民用飞舰进行劫掠。”
万森点点头，想起自己所学知识，补充说：“五十年前的启明星行星之间的贸易交互极多，所以这个潘R也能很快了解各个星球上的大致情况。”
潘R并没有对自己的星际求生之旅多做说明，他说自己被星盗所救以后，很快这一支星盗就被更大的星盗团伙吞并，他作为胜利品继续跟着新的星盗头子，并在同年被行星联合理事会的巡防队解救，带进了PUC的救助站。
对虫族生命充满兴趣的潘R从基地里的工作虫那里得知PUC的研究基地，便自告奋勇地前去应聘——结果可想而知，在虫族这个以等级为尊的社会制度下，一只变异的“零感雄虫”简直就是个没用处的废物，也就只有没怎么见过雄虫的星盗会捧着当个稀罕物。
PUC是最不缺雄虫的地方。
潘R伤好以后就被赶出了基地，连同其他被救下的旅客一起被遣返回各自的星球，潘R与他剩余不多的同伴，就这么被带到了索那特瑞星。
再后来，辗转进入地下城，地下城管理混乱，他又借机用亚雌的身份混入实验基地，再次取得新的信任，一步一步蚕食掉当时的一方势力，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万森不由感叹一句，难怪姓潘的要在自己面前炫耀，从真“废物雄虫”走到拥有自己的实验帝国，他这几十年来的确称得上奇迹。
只可惜潘R逐渐在自己的势力里越发狂妄，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让他逐渐心理扭曲，他厌恶虫族，思念人类，便把将虫族制成人类的模样放在培养箱里做展品——一开始是标本、模型，到后来就直接研究如何在保证“活着”的情况下与他生活在一起。
看到这里的内容时，万森又想起了徐肖，徐肖就是被潘R活生生给割掉翅翼，切除腺体……他的手颤抖起来，把储存器放在桌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那一声压抑的呼吸让德文辛的心都揪了起来，那一段解释被他咬在齿间太久了。他将手按在万森的手背上，轻声说：“只要虫族的大脑还在，就会让躯体继续长出其本身特征的部分，军雌修复力强，不到半个月，除了翅翼、四肢，几乎都能恢复原样。”
你别怨我下手狠绝，也别自责自己无能为力。
因此，潘R只能切掉他们的大部分大脑，把这些成品泡进培养液中，才能让他们不会再变成可恶的“虫样”与死去。为了让自己的作品更加完整，潘R几乎把所有年龄段的虫族都囊括了——据他自己所称，他还成功地将虫族改造成人类女人的模样，很可惜万森那天跑得太快，都没来得及去欣赏一下他其它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