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沈之窈微不可查地动动手指,逐渐清醒过来,缓缓睁眼,眼前一片黑暗,意识回笼,轻轻侧头,显然头上麻袋尚未解开。
手脚都被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不过...她闭上双眼,视觉被屏蔽之后,感知格外清晰...
此处安静,无风,却又阴凉,应当是...在一处屋舍。
没有多余的呼吸声,周遭应当是无人。
该死,怎么来的,完全昏死过去...一点感觉都没有。
对了,杜憬卓呢!?
猛地坐起,她挪动几下,却未曾触碰到周遭旁人。
完蛋了,杜憬卓跟着她出事,她要怎么交代?
双肘屈起,正要摘掉麻袋,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在这儿。”
头上麻袋被轻柔地摘掉,光线明亮,她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眼前投下片阴影,原是杜憬卓用身体挡住了窗外射进来的光线。
略略一怔,杜憬卓双手被麻绳绑在身前,手上还拿着刚刚套在她头上的麻袋。
杜憬卓转头朝窗外看去,稍顿片刻,缓缓开口:“好像...是土匪窝点。”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杂乱脚步声传来,擡眸同杜憬卓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瞧向门扉处。
“吱呀——”门扉大敞,一名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男子踏了进来,身后跟随几名同样魁梧的男子。
“呦,看起来药量还是少了,这个点,都醒了。”
身形一撤,她面上神情未动,只是密切观察着眼前几人的动静。
他们为何要抓他们,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吗?
现在状况,尚不清楚,还是以不动应万变比较好。
“说吧。”那人不知何时从怀中摸出一把砍柴刀:“为何来夜半上我七沙山上来。”
说实话,在他摸出砍柴刀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七沙山上的匪众规模应该不算大。
谁家土匪头拿出威胁人的武器,是把砍柴刀?
就连当初南山那帮子土匪,也要比他们更为正规一点。
掌心生茧,五指指腹略有薄茧,之前应当是做粗活的,目光清亮...杀人,少吧?
怎么看都不像无恶不作的土匪。
余光瞥到,杜憬卓站直,略略施礼:“我和家妻,想要进京。”
嗯...嗯!?她差点咬到舌头,什么家妻!?谁是他家妻?!
咬下舌头,方才抑制住面上惊疑神色,不是,杜憬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当我傻呢?去京城来我七沙山上做什么?”
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注视,杜憬卓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言笑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乃虽是庶族的秀才,今日携妻前往京城求学。路上因事耽搁,恐怕迟到于书塾,是以想从七沙山,走个近路。”
这种话,怎么会有人信?
果不其然,眼前的男子眯起眼睛,开口问道:“因着什么事耽搁。”
只见杜憬卓淡淡瞥向她,一股不妙的预感从心头而起...
“路途之中,家妻查出喜脉。”
什么玩意??
喜脉?
她?
垂首敛去面上神情,她抿住唇角,这厮,可真敢说啊。
她编故事都不敢这么编,杜憬卓居然敢说出这样荒谬的话,她真是...
“唉...”她气息游弱地开口:“夫君...我肚子疼。”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她忍。
杜憬卓俯身,用绑住的双手堪堪扶住她的肩膀:“劳烦松下绑,可以吗?”
为首的头领明显一怔,拍下身后一位男子的头:“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赶紧出去松绑。”
“哎,李老大。”男子应下,手脚麻利地松开绳索。
李老大打量他们良久,最终轻轻哼一声,摆摆手:“既然是有孕的妇人,把他们我住的屋子旁边,派些人手看着。”
她借助杜憬卓的力量缓缓站起,佯装柔弱地问道:“李大哥,我的丫头呢?”
这副在京城养出的好皮子在此刻派上用场,眉蹙目皱,还真让她演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我那丫头要是见不到我,怕是忧心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还望李大哥帮我带句话,告诉他,我现在安好,让她安心呆着。”
李老大没跟她多说什么,只点了下头,算是应下。
跟随四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踏出屋舍,强烈光线激得她眯了眯双眼,待到视线看清,眼前土方瓦舍,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房前的空地上,晒着粮食和床单。
许是早上的原因,无论男女形色匆匆,或洗着衣物,或者翻晒着粮食,见到看押他们的四人,还都笑着打招呼。
哪里像是土匪的寨子,这明明...明明像是个村落。
李老大的房舍位于,一众房舍包围的中心,房舍旁,有个黄泥和石头垒成都三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