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二皇子派人刺杀陆无忧,并不是真的为了杀他,只是为了试探他,所以他现在假意受伤,也是为了做戏给二皇子的人看。
陆无忧没事就好。
想通关节,贺兰瓷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弛下来,可掌心却生出些异样。
交握的手指都有些汗涔涔的,本来贺兰瓷就绝少与男子肢体接触,唯一的一次还是和陆无忧,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岔开注意,掌心仍然有种被烫到的感觉,还浮起轻微的酥麻感,让她很想抽手。
陆无忧似也察觉,动作一顿,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失去沟通方式,两个人相顾无言,唯余沉默的尴尬。
贺兰瓷眼扫到旁边的药碗,便道:“你药怎么还没喝?”
陆无忧目光微暗:“……”
贺兰瓷蓦然想起什么,端起药碗,试探着道:“陆大人病重至此,若是身体不便,要不,我来喂你……”
陆无忧眼眸一闭,头歪向一侧。
贺兰瓷纵使先前再紧张,也差点笑出声,她把药碗放下,给陆无忧掖了掖被褥,手指不留神触到他身上染血的麻布,陆无忧拧着眉发出轻微的“嘶”声。
演得可真像。
贺兰瓷正感慨着,突然感觉到指尖触到的血迹微微温热。
她一愣。
陆无忧那包假血她记得分明是温凉的,贺兰瓷将手指移到鼻端,轻轻嗅了嗅,顿觉有些不妙,她轻轻拨着被褥道:“陆大人,给我看看你的伤。”
陆无忧拒不服从,只用嘴型道“没事”。
贺兰瓷又不能直接上去扒他衣服,虽然睡都睡过了,但她和他依然介于微妙的熟和不熟之间,贺兰瓷犹豫了一下,原本以为那药只是摆设,现在看来说不准真是为他熬的,她轻声道:“不管怎么样,你至少把药喝了。”
“……陆大人,行不行?”
过了一会,陆无忧才睁开眼睛,有些认命地挣扎着爬起来。
贺兰瓷就手,把药端起来递到他唇边。
陆无忧看了一眼药,又看了一眼她,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最终还是伸手扣住了药碗,神情几乎比他那夜还要忍耐,拧着眉心咕咚咕咚把药喝了下去。
贺兰瓷刚想放下药碗,就被陆无忧拽住胳膊。
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陆无忧那张苍白仍不掩清逸出尘的面庞突然靠了过来,他的唇就贴在贺兰瓷的耳畔,气息微微拂过她的脸颊,沙哑音色拖着调子,压得极低:“苦死了,你有糖么?”
贺兰瓷瞬间脑中闪过一些画面,精致的耳尖都泛出了淡淡粉色。
“我……”
她侧头刚想说话,不料耳尖擦过陆无忧的唇瓣,一阵过电,两个人俱是一震。
一时双双愣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霁安兄,先前是我的过错,听闻你受伤,我实在担心……”
贺兰瓷和陆无忧匆忙转过头,只见林章站在门口,也愣住了。
林章当即便倒退了两步,满脸羞窘地想要离开,可脑海里全是方才所见——贺兰小姐坐在霁安的榻前,两人脸对脸贴得极近,若不是他出声打搅,两个人说不定会……
他都顾不得想,就算两人已有婚约,这么做也于礼不合了,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迎面冲击傻在当场。
贺兰小姐竟与霁安……那般亲密……
贺兰瓷站起身,连忙道:“我方才只是喂他喝药……”
林章显然已听不得解释,他慌忙拱手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霁安你好好养伤,我、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林章便脚步踉跄,仪态全无地跑了。
贺兰瓷一时也觉尴尬,毕竟两人曾经差点走到议亲,还是当着陆无忧的面,眼下被他看到自己和陆无忧这般……虽然陆无忧只是凑到她耳边说话而已。
她不由对陆无忧道:“这……你回头要解释么?”
陆无忧倒回去,气若游丝道:“贺兰小姐,我正重伤呢……你既如此关心少彦,我若真命不久矣,你嫁他倒也不是不行。”
贺兰瓷:“……”
这人阴阳怪气的毛病是治不好了吧。
“行了,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贺兰瓷此行的目的尚未说出口,当下正在犹豫,低头就看见陆无忧冲她眨了下眼,暗示刚才那话是故意说的。
她会意,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还未走出去,便见陆无忧睁开眸子,迅速坐了起来,眼眸看向窗外,又倏忽转回道:“监听的人刚走了……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见他语气如常,贺兰瓷也不用再装,直接问道:“你伤真的没事吧?”
陆无忧动作利索地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漱口,道:“伤不要紧。刺客会武,不是寻常护卫武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寻仇的,后来想想,我也没什么仇……我八九岁便出来念书,只偶尔回家,就算是爹娘的仇敌也找不到我身上,而且刺客似乎也不意在取我性命,反倒像想逼我出手。所以我没跟他动手,还稍微挨了一下,把自己搞得看起来惨烈点。”
他漱完口,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我后来派人跟踪那个刺客,顺藤摸瓜才确定是二皇子。至于他为什么对我下手,恐怕不光是因为我横刀夺爱……那晚我们双双逃脱,令他计划落空,他可能怀疑到我头上了,所以想摸清楚我的底细。顺便说一句,我的户籍是伪造过的,往上查是查不到我父母的……啊,找到了,幸好还有一包。”
陆无忧翻出一包密封的饴糖来,捡了一颗丢进嘴里,眼尾弯下来,显出几分浅浅笑意。
贺兰瓷一愣:“伪造过?”
陆无忧道:“也就是其他人看,我父母都是普通百姓,所以我很少跟人提他们,免得将来做官麻烦,之所以让你帮忙瞒着我会武这件事也是因此。在翰林院做到日讲官,是要和圣上朝夕相对的,我武功太高,来历不明,圣上怎么放心?糖要来一颗吗?”他十分好心地把纸包递过去。
“不用,谢谢。”贺兰瓷婉拒,随后一顿道,“那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陆无忧奇道:“你不是要和我成亲?我不该告诉你么?”
贺兰瓷一时语塞。
陆无忧微微勾起唇角道:“我这不是觉得,我们都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还是尽量坦诚点,免得以后互相猜忌。我可没兴趣和枕边人还天天勾心斗角。”
说“枕边人”三个字的时候,他可半点不脸红。
贺兰瓷却微妙地感觉到一丝耻意,继而她犹豫着,终于说了此番来意:“陆大人,你还确定要和我成亲吗?”
陆无忧丢糖的动作一停。
贺兰瓷索性在他开口前,把一切都明白说了:“这一次他只是威胁,不要你的性命,不代表下一次他还是如此作想。实不相瞒,就在刚才,他来我府上拜访……语带威胁,看模样,并不像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她本可以瞒着,但这个选择远比她想得更危险,她到底没法彻底不管对方死活。
“……如果你现在同我解除婚约,我不会怪你。”
贺兰瓷的声音放轻下来,不再似方才争锋相对。
气氛也逐渐凝重。
陆无忧放下糖,擡眼去看贺兰瓷的神情,清湛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
在贺兰瓷都觉得自己表情发僵时,他突然道:“如果我们解除婚约了,你打算怎么办?”
贺兰瓷迷茫一瞬,旋即冷静下来:“总有办法。”
“什么办法?”
贺兰瓷语塞,不等她继续答话,便听陆无忧笑道:“现在再妥协,只怕已经迟了。你还真想给我退路啊?但很抱歉,贺兰小姐,我不打算退。就算死,我也要站着死,而不是窝囊地茍活——当然,你放心,我也没这么容易死。”
他话说得半遮半掩,贺兰瓷倒是瞬间了悟。
如今再去退婚,丢的不止是贺兰瓷的脸,更是陆无忧的脸面,文官清流最看重骨气,他先前已经夸下海口将两人说得情深义重,现在退婚必然显得贪生怕死,定会遭人唾弃。
她犹豫着:“你真的决定……”
陆无忧又对她笑了笑:“问这么多遍你不累吗?”
评论区有人问,就放一个仅代表作者脑补的随便设定。
瓷瓷和无忧年纪都差不多18~20,无忧略大几个月,身高瓷瓷165,无忧185~187(穿衣显瘦/文弱,脱衣有腹肌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