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白越虽然是这么说着，语气却忍不住有些心虚。
青冥冷峻的眉宇之间似乎也有些淡淡的无奈，缓声对常辞柠说道：“倒也不是阻拦白越，只是怕她到时候妖王的位置都保不住，我和朱颜丢不起这个人。”
常辞柠的手微微一顿，忍不住颔首说道：“青冥妖王果真是，能听得进去建议的，之前说你犟，倒是我错怪你了。”
青冥也不在意众人的看法，兀自点头说道：“还要多谢了常前辈的指点。”
之前妖界唯血统论，身怀何种等级的血脉，日后就在妖界拥有何种等级的地位，所以妖族修行天赋高，但强者并不多。
因为在等级固化的模式之下，高血统者养尊处优，低血统者也不思进取。
可如今青冥倒是直接在妖界搞了个翻天覆地，不仅种族的地位要靠实力来决定，连妖王的位置都要竞争上岗了。
青冥和朱颜倒是分毫不惧，身为神兽，他们的天赋本就逆天，又在妖王位置上待了这么久，绝不可能马失前蹄弄丢了妖王的位置。
但是白越就不一定了，她年纪小，按照妖族的年纪来算还是个小孩子，而且她性子活泼，修行没有那么踏实，倒是真的有可能成为第一只被踢出妖皇殿的白虎。
白越贴近常辞柠的时候，常辞柠也忍不住暗中感知了一下白越如今的修为，简直是让她心头一跳的程度，幼年体的白虎，已经有了和扈修不相上下的实力，和上次见面完全是天差地别了。
足以说明，其实之前青冥也不是傻子，妖界的血统论是有一定依据的，血统几乎完全等同于修行的天赋，决定着未来的高度。
青冥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在妖界提出来妖妖平等的概念，这就等于在妖界这一滩死水里面加一些竞争，沙丁鱼效应之下，这些原本高天赋的妖修会更加努力。
他们神兽有自己的修行方式，想必青冥和朱颜也用了些非常的手段，此刻也肯定是认可了白越的实力才允许她出来玩儿，常辞柠也无意去追究白越的修为进益。
只是周围修士看着常辞柠的眸色越来越郑重，之前以为只是灵渊和正道联盟，现在连妖界的白虎妖王都抱着她喊常姐姐，青冥妖王还要恭敬称呼一句常前辈，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常前辈，才是如今天下真正的掌权者。
白越和常辞柠说了几句话，就拉着常辞柠身边的珑玉跑出去玩儿了。
常辞柠也再次把目光放到了青冥身上，缓缓说道：“青冥妖王今日前来，只是为了专门贺陆宗主吗？”
青冥顿了一下，沉声说道：“之前常前辈和乔染让我找的东西，我全部都找齐了。”
乔染握着常辞柠的手微微一顿，瞬间坐直了身子，墨蓝色的眸子之中掀起犹如狂风巨浪的情愫。
她之前让青冥去找的东西就是魔影石，正道联盟、灵渊和妖界如今都任由他们来去，妖界精锐力量几乎全都被派出去挖煤，再加上灵渊和溯华剑派弟子的协助，速度可见一斑。
乔染的手里如今放着十几块，而青冥已经收集齐了剩下所有的魔影石。
青冥之所以如此急切，甚至等不及万象宗弟子通报的原因瞬间就明白了，他尽管清楚了是温如玉杀害玄夜，可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温如玉的手段。
集齐二十八块魔影石，再把它们镶嵌到同一件法器上，然后就能回溯过往，按照她们之前的推算，甚至可以无视结界的保护和屏障。
也就意味着，青冥能亲眼看到当时的景象，真正弄清楚玄夜的手段，他自然是一时一刻都等不及了。
而乔染此刻也面色凝重，她也很想知道，当年的全部真相，乔丘山在她的记忆之中明明是爱护妻女的丈夫和父亲，为何却变成了那副麻木不仁的样子。
他当时朝着自己的道侣徐雅下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过，哪怕只有一瞬间的犹豫？
暮色西沉，万象宗之内的宾客也缓缓散去，四方殿之内弟子们退去之后，就只剩下一片寂静。
常辞柠提着一壶酒，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到秋千旁边，朝着乔染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缓缓笑道：“有心事不如来喝两杯，凡俗人说酒能解千愁，有时候还是有道理的。”
乔染本在愣愣地出神，如梦方醒地擡起了头，轻轻蹙眉，握住了常辞柠的手腕道：“不能喝酒，伤身体。”
常辞柠的睫羽忽闪忽闪轻轻眨了眨，轻声说道：“陪你的，我就只喝一两杯的，况且我现在修为……”
常辞柠如今经脉都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已经恢复了修为引气入体，完全不是初见乔染那时候的样子的，其实喝酒是真的没问题的。
“那也不行。”乔染完全不给常辞柠解释的机会，然后拉着常辞柠在自己身侧坐下，从纳戒里取出一个杯子，倒了杯茶水，用掌心的魔气热到滚烫，才放到了常辞柠的手里，“喝这个。”
说罢，她拿走了常辞柠手里的酒壶，倒了一杯，自斟自饮。
常辞柠看着手里的清茶愣了愣，失笑道：“乔大魔头，我没有那么脆弱，你别把我当做是小孩子好不好？这个情景之下让我喝茶？你不如直接给我准备一杯牛乳算了。”
“牛乳？”乔染沉吟了一下，然后把常辞柠手里的杯子拿过来，给她换了一杯热牛乳，“之前倒是不知道你喜欢喝这个，还好我都有准备。”
常辞柠：“……”她该夸乔染的纳戒里什么都有，还是该感叹一句乔大魔头还是把她当做小孩子呢？
不过，热乎乎的牛乳捧在掌心，在深秋夜露之中散发着温温的香气，暖了手心，也暖到了胃底，常辞柠忍不住垂眸笑了笑，她的小狼犬是很温暖的小朋友。
“明日，一切就都知晓了。”乔染的语气淡淡的，唇齿之间已经带了微微的酒气，“我刚到溯华剑派的时候，夜夜都在做噩梦，梦到母亲和父亲的脸。我总觉得是因为那日我出去了，所以才没有机会挽救这一切，若是我在家里，会不会一切就不会这样。”
常辞柠知道乔染并不是想要回答，只是想要个能陪伴能说话的人。她捧着手中的牛乳，侧头看着她，轻轻笑着。
月色落在常辞柠的身上，那霜白色的发丝顺着肩头一侧缓缓垂落下来，在热牛乳蒸腾的雾气之中，那双清浅的眸子也似乎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润色，让乔染忍不住心头一松。
乔染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最近我才知道……竟然是乔丘山下的手。可我还是想知道，如果那日我真的在，是不是能够救了母亲的性命。”
二十八块魔影石聚齐，已经交给了灵渊最厉害的炼器师，之前法器的底子早就做好了，今晚把二十八块魔影石镶嵌上去，明日就能在万象宗试一试，到底可不可行。
可恍若是近乡情怯，越是靠近了这么多年求而不得真相，乔染心里反而越是忐忑。
常辞柠轻轻靠在了乔染的怀里，看着天边的月色，缓缓说道：“我有时候也想回到过去，早早阻止温如玉，早早组织好对抗孟无涯的势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与你有什么关系？”乔染下意识说道，“你已经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乔染说到这里，话音稍稍止住，然后轻轻笑了笑：“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还说我耍无赖，分明是你在耍无赖。”
与她没有关系，她那个时候只是个小孩子，侥幸怀揣着傀儡心活到今天已经很了不起了。常辞柠分明是在用一种很独特的方式来安慰她。
“我可没有说。”常辞柠清清浅浅的眸子轻轻转了转，话语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是你自己说的，凭什么说我是耍无赖？最能耍无赖的分明就是乔大魔头。”
常辞柠说完这句话，长久没有听到乔染的回复，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擡眸去看乔染。
只是就在她擡眸的时候，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柔软的触觉沉沉地吻在了她的唇上，牛乳的奶香味和酒水的清冽味混合起来，是一种独特却让人安心的味道。
乔染的声音从唇齿之间传过来：“我的爱妻说得对，我以后不想那些改变不了的过去，只想着我们的美好未来。”
常辞柠的眼眸之中被吻得带起来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色，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欲色，只是听得乔染的话的瞬间，常辞柠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未来……
然而也只是一瞬，那眉眼之中就再次满都是笑意，她在乔染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轻声说道：“说得没错，你就是最会耍无赖的，牛乳分明是给我的，你现在想要抢着尝一尝味道不成？”
“那我就真要尝一尝了。”乔染的手揽在了常辞柠的腰间，墨蓝色的眸子里亮晶晶的，“辞柠，我今晚心情不好。”
常辞柠：“……”乔大魔头的难过只是暂时，她脑子里现在都还记得这件事，这怎么能算是难过？
【有灵感来源】我只想今生，不想来世，今生今世我们俩是有缘分的。--女儿国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