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不做那种联想,但夜斗不大愿意那么想。
“不跟吗?”最上问。
“跑着追?”忍足反问。
夜斗连忙擦嘴:“尽管在别的世界有限制,我差不多也能跟上。”
“不必。”的场擡头,向他们亮出手机界面。“法院官网的庭审纪录里,有名为富酬的律师负责辩护的官司。后天开庭。”
主审法官确认当事人到场,宣告案由,告知当事人权利。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叙述案情,一套流程走下来,没听作为被告辩护律师的富酬怎么说话。
夜斗快要滑下椅子的时候醒了。
整个观众席还是满满当当的人,法庭天花板高且深,枯燥平板的声音听在耳朵里隔着层什么似的。身下的红漆长座椅膈得他尾椎疼,夜斗艰难坐直,确认下巴没有口水,悄声问左边的忍足:“到哪了?”
“举证质证快结束了。”
忍足目光从证人,转向深深低着头抠手的被告,那少年开庭至今一句话没说过。
“时间线梳理完毕,证据链完整,根本没脱罪的余地,都未必能轻判。”
夜斗总觉得这发展不对,他们要拯救失足少年,解除世界融合,为什么会在法庭里?
“被告干啥了来着?”
“四起纵火案,第四起未遂,共九死两伤。”
他们坐在被告席一边的后排,前方座椅两端分别坐着被告父母,另一侧,则坐着原告受害者一方的人、新闻撰稿人和其他不知道来做什么的人。
“你认为被告精神智力是否异于常人?”原告辩护律师请示法官后,向被告的班主任发问。
“不,不觉得。羽田同学从下属中学直升来我们高中,成绩垫底,但他和同学相处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都以为他只是不爱说话,没想到他……”
夜斗听得发困,刚迷迷糊糊要沉入第二觉,忽然听见一声惨烈的嚎哭。
下一个证人是目击者也是受害者家属,在详细回忆当晚的案发经过时当庭崩溃,指着羽田喊道:“我弟弟邀请你去他的生日派对,你却……他现在躺在医院,四级烧伤!每晚疼得睡不着觉!”
那颤抖的手指所指处,被告缩着脖子,还在抠手,他旁边的辩护律师依旧端坐,下巴的高度没有一丝改变,瞥着别处的眼睛似有水光闪烁。
“他也经历过相同的事。”迪卢木多叹道。
“他不是公派律师。”的场提醒。
“公派?”
“法庭给请不起律师的被告人指派的援助律师。”安卡解释。“也就是说,这桩案子是他主动接的。”
迪卢木多迷惑了。
“也许……他有不得不接的苦衷?”
情绪失控的控方证人被带出法庭。
下一位辩方证人上场。
画着紫色眼影,穿一身奇异裙装的女士,满头满身水晶和银饰,拄着拐棍来到证人席。
她站定,自我介绍是上通天神下达地府的灵媒,接着她看向被告羽田,表情突然变得震惊悚然。
“此子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一魄,是为妖邪入主之故!”
“……”
事发离奇,原本枯寂无声的法庭更加没了声响。
观众莫名其妙,法官一眉高一眉低,和控方一样不知做何反应。
忍足趴到前排椅背上,抻长脖子看需要他们拯救的那个米佳。
比起前天见到的,虽有黑眼圈,整个人丝毫不显颓靡,目光专注,语速快而清晰,掷地有声:“我方主张纵火行凶是由于邪灵附身,当事人不必负法律责任。”
“……”
满庭上下彻底热闹起来了。
“亏他能一本正经说这么离谱的话。”夜斗已毫无睡意。
“这个世界有类似妖怪的邪崇。”来时的场就有所感应。
“是吗?”
“你不应该对邪崇秽物很敏感么。”
夜斗不吱声了。
“那他们没在信口开河?”忍足示意证人席那位自称灵媒的女士。
的场回答:“感应不到任何奇异力量,只是个普通人。”
忍足看被告父母一脸诧异,应该也是不知情的。
“他不是要赚黄金么,这是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