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楠雄5
“也许是吧。”
虽不知这是何人,为什么给自己遮掩,又如何看到自己的生平。
未鬼没有关着最上,他可以立刻离开另附他人,可他不想。
“我想你有能力对我除灵。”这人也没有。
“毕竟我是神嘛。”
“神……”
额前的发丝划过,有如银针,在未鬼眼睑处破开一道血痕。甚而探入肌理,汲取血液。
“神血也不过如此。”
未鬼脚步一顿。
最上全心戒备。
然而他不过是在荒草中发现了一段废弃的铁道。
他越过枯干的稗草,跳到枕木上,弯着腰四处探视,像与潜伏在周围的小生物们打招呼。
然后他伸展双臂,踩着生锈的轨道,平衡着身体向前走。
“那个少年是你什么人?”
“吃醋啦?”
“……”
对不熟的恶灵在说什么鬼话。
“他只是从我这看到了超能力不起作用的一线风景,为了获得剥离超能力的方法每天来找我。”
“你拒绝了。”
“一个清醒认识自己和所处世界的人,有用智慧考量的习惯和充足的觉悟,我帮他无妨。但他不是。”
“这世上又有谁是?”
“静子算半个。”
“我原来挑中的那个宿体。”
“是的。这算不算对你巧取豪夺?”
“……”不想搭腔。
未鬼稳稳地走在铁轨上,枯草新绿刮过他的裤腿,他面朝高悬的太阳,影子像一个黑塑料袋,松松垮垮地坠在他身后。
最上感到柔风穿过自己所附的发丝,优柔盘旋不去,一切如此合乎自然。
这条铁路通向了旁边的市县。
最上默然看着他四下闲逛,避人耳目地穿街走巷,同样自然地融入进城市的生态。
当路过拜神的集会,最上看清他们供奉的形象:“那是你。”
“这样的集会我参与过一次,很热闹。我尝试过做蚂蚁的神,蚂蚁就没他们那么热衷。”
“所以是蚂蚁好一点?”
未鬼摇头,只是不同罢了。
“蚂蚁不怕活着,畏惧死。这些人聚在这里,是因为他们既怕死,又怕活着。”
最上沉默。
“你是恶灵,应该能变得乌漆麻黑吧。”
“把我当省事的染发剂?”
“跟你打赌,变成黑发的我从他们眼前走过不会被认出来。”
“赌什么?”
“需要的时候充当我的染发剂。”
“你输了呢?”
“再说吧。”
人们盯着台上的幻影,神明本神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无人注意。
未鬼转进一条空街,道路两旁排列着停业的商户。
他弹了弹发梢:“遵守承诺。”
“好。”
“喔……”他从路过的黑洞洞的橱窗看到自己头发的变化。“变成了桃花一样的颜色。”
最上还等着他跳脚,没想到他反而来劲了。
“你什么颜色都能变吗?变成火焰的颜色看看?”
鲜艳热烈的红色配合他血色稍淡的脸,竟不觉突兀。
“好厉害,那青草的颜色?”
各种颜色试过一遍。他仍新鲜不已,要求越来越离谱。
两色拼接的,三色渐变的,四喜临门的,五彩斑斓的……
最上尽管无语,还是照做了。
“哪个最适合?”
除了多色的,最上想说。
“原来的。”
然而未鬼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在听。
“可不可以七彩轮闪?绝对很酷!”
“……”这位神明的审美坏掉了。
不过最上突然反应过来
表面上他在玩他的头发,实际上玩的不是我吗?
……
石下女士还没下班。
静子做了晚餐温在锅里,换上了新的连衣裙。
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在阳台的躺椅上坐了会儿。
起身抚平裙褶时,身后淡色的裙子上沾了血。
她都把生理期这回事给忘了。
她慌慌张张收拾、换衣服。每件拿在手里还行,穿在身上就透着古怪,最终她换上了平常的衣裤,匆匆下楼,怕来不及,便到主道去打车。
她不知道那辆货车为什么失控,为什么那位疲惫又惊恐的司机把方向盘打向这边。
她想如果不是复生,生理期半个月前就过了,她早点去搭公车,就不会遭遇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