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闿阳说：“我很抱歉，是我的疏忽，为了抓安洁的把柄，让她在圈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
应少微轻轻笑道：“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崔闿阳沉默了片刻，说：“当年你应该告诉我的，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摊开说。”
应少微低下头。
崔闿阳说：“我可以等，但我还是希望有些事情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想让你受委屈，我想让你开心一些。”
应少微盯着自己的脚尖。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告诉崔闿阳全部的真相，但他看着自己的脚尖时，突然想起来十几年前，经历过痛苦的激素治疗后，他再一次回到学校时，在弯腰下去捡橡皮时，当看到自己发胖的腿正在发呆时，身边突然传来同桌压低的声音。
“听说你身体里有女的才有的东西，那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你会生小孩吗？”
“不过你这么胖，生不出来吧，我小姨都没你胖，她都生不出来孩子了，没男人要他。”
应少微捡起橡皮，冷静地回了一句“滚”。
同桌嬉笑着拿过课本坐直身体，应少微回过头，看到他初中时最要好的朋友正向自己这边张望，眼里是说不出的慌张。
至此之后的整个青春，应少微再也没交过一个朋友。
即便是袁沐泽第一次见到因为激素治疗和过去宛如两人的应少微，以及钱刀刀第一次见到怀孕时的应少微时，应少微都从他们眼里看到两个字，异类。
他猜他们应该花了很长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轻易接受。
而人总是会在偶像或者喜欢的人面前无意识地表达最美的一面，应少微不敢去想崔闿阳知道了会怎么样。
崔闿阳突然问：“我解释完也道歉了，你是不是应该道谢了？”
应少微一时没反应过来：““谢我什么？”
崔闿阳说：“谢我帮你查水军，还有让电影学院想办法，找回了你的影评。”
应少微：“……”
小气吧啦的男人！
应少微没好气地说：“不需要你提醒，我今天请你吃饭就是要谢你，我不想欠你人情，你明天回京市后，让李潇再来一趟S市，我们的合作协议，我让利。”
崔闿阳笑道：“这么大的回报吗？”
应少微蹙眉：“还嫌不够？”
“换个吧。”崔闿阳说，“手拿来。”
应少微不疑有他，伸出左手：“盗我指纹？”
崔闿阳却在他的手心挠了两下，然后挨了应少微一记。
他怕痒，虽然有点小生气，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把手缩了回去。
“崔闿阳！”应少微佯怒，“我真的在和你谈回报，我说了我不想欠你。”
崔闿阳指了指自己的脸：“那亲我一下？”
应少微撇过头去，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飞快地在崔闿阳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马上起身打算离开。
走了几步，应少微却忽然发现了什么。
崔闿阳是故意的。
他故意打断了自己低落的情绪，把自己从陷入过去的不自信和伤痛中拽了出来。
应少微深深呼吸了两口，然后，他突然转身走回去，附身吻住了崔闿阳的唇。
这一夜，应少微没有回家。
有什么在侵蚀他坚硬的外壳，也许是崔闿阳无意识的举动，也可能是吻，拥抱，甚至更快乐的事情。
而应少微也在奋力地从外壳中挣扎出来，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他需要一点甜来安慰他，鼓励他。
而他也开始尝试做一些青春期从来没有做过的坏事，比如在家里人打电话来问怎么还不回家时，他说和朋友在一起，今晚不回家啦，打完电话后，应少微钻回崔闿阳的怀里，忐忑地问：“该不会被我爸妈发现吧？我是给简姨说的，我今晚去找钱刀刀了。”
崔闿阳撑住头，笑着看他；“发现了被骂的也是我，你是你们家掌上明珠，你父母怎么会舍得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