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的艳羡
“这是人耳朵。”
“卧槽!”
大军猛得后退了两步,差点一屁股跌坐进泥坑,“它…它不会扒拉人家坟了吧!”
导师扶了他一把,“哪来的坟?”
乔司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师弟总有种令人窒息的天真。她甚至开始回忆自己还未工作时,是不是也满眼都是清澈的愚蠢。
大军看着导师和师姐的反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些离谱,他挠了挠头,试图缓解尴尬,“老师,来福咬死人了吗?”
导师蹲下身,抿开来福下巴黏成一绺一绺的毛发,“有人死了,出血量不少,可能是失血过多,耳朵是死后咬下来的,没有生活反应。”
乔司眼角一缩,擡头看向值班室,窗户一撑一撑的帘子诡异变形,仿佛在向她招手。
导师拔了两根草擦手,站起身,也看向值班室,“过去看看。”
去往值班室仅一条供一辆四轮车通行的泥路,昨天下过雨,地上几条摩托车轮印格外明显。路两旁有巴掌宽的寸长青草,三人小心踩着青草靠近值班室,尽量不破坏车轮痕迹。
越往值班室挪去,臭味愈大。
乔司与导师对视一眼,已经能确定这必然是尸臭。
三人缓缓靠近厂子的值班房,推开房门。
吱呀——
门被推开,一股子臭鸡蛋在臭水沟里沤十月般的窒息味道扑面而来。
“咳,这味儿也太——yue!”
一具尸体跪趴在床上,说是跪趴也不准确,一根一指粗的钢钎贯穿他的胸膛,钢钎底部怼着床铺,把死者的身体撑起一个弧度,额头抵在床铺上,像是在磕头。
穿透身体的钢钎尖端沾染了血迹,血迹变色凝固,结痂掉了些许。
饮过人血的尖端散射点点寒芒,好似引鬼的路标。
“啊!”
哪怕见过再多照片都没有亲眼看见来得震撼大。
大军一声惊呼连连后退,脸上的血色刹那间就消了干净,胃里翻江倒海,好似尸体上的蛆虫随着尸臭飘荡,从他的鼻腔钻进胃里,欢欣鼓舞地游荡。
他脸色苍白,扯着衣领压住鼻孔,几欲作呕,浑身哆嗦,冷汗直流。
导师蹙眉,“大军,报警!”
大军捂住口鼻的手不得不暂时松开去找手机报警,一边打电话一边呕,又可怜又滑稽。
乔司视力极佳,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床上的尸体。
血迹以被褥为中心向床沿流淌到地面,汇成大大小小的血泊,又沿着地面上的沟壑向低处流去,劣质的地砖满是缝隙,有的甚至缺了几块,这些血液似乎仍觉得自己在人体的筋脉中,顺着裂缝肆意流淌,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暗光。
放眼望去,倒像是地狱外渗的岩浆。
床铺到窗前桌子的几步距离洒满滴落血迹和成排覆盖的脚印,离床头不远处还有一只血掌印,仿佛是恶灵爬出地缝留下的。
血迹也沾染在其他地方,墙壁上,床头边,被褥里,大部分已经干涸,尸体满脸血迹。
蛆虫在他口鼻处繁衍,密集的虫卵撑开了鼻孔,五官几乎没有空隙。
唯一双瞪大的眼睛直直射向门口,血丝裹住的眼球几欲跳出,透露出临死时的恐惧挣扎。
饶是乔司出过这么多次现场,也被死者的眼神吓了一跳,她没有偏头,反而直视他的眼睛。
三人并未走进现场,在门口粗略查探一下,便在门外等候警察。
郝军跪趴在草地上,口鼻埋进腥草中呼吸,他头一次觉得大自然是这么的美好。
几乎与尸体是同样的姿势。
“哎哟,大军,你到车上去嘛。”导师向他摆摆手。
“不用。”微弱又沉闷的回声,说话间还伴着轻呕。
乔司瞥了一眼他,对方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马上要晕了过去,她轻叹一声,“我也去车上了。”随即扯着大军上了车。
师母容易晕车,导师在车里常备风油精。
乔司给自己抹了点,微辣的凉意充斥鼻腔,她皱起眉,闻惯了尸臭,这种味道反而有些不适应。
她把风油精递给大军,嘱咐道,“在鼻子>
大军点头接过,乔司见他恢复了不少,正准备下车,却被按住了肩膀。
“师姐,那人是被谋杀的不?”
他脸色蜡黄,眼睛却精神得很,又菜又好奇,乔司发笑,“你觉得呢?”
“我记得谭老师说过,情杀仇杀的怨气大,凶手就越残忍,尸体就越‘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