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醒来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舒缓下来,你揉了揉因直视无法直视之物而有些发疼的眼睛,垮下肩膀,这才有空回过头来打开门重新瞅了一眼门上的名牌。
此时,再也没了什么莫名的干扰或是意识屏蔽,那块金属铭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特别指导员-青山口口】
????
你叫……青山口口?
喂喂,这名字是什么鬼?!
你有些不信邪地连忙低头扫了一眼手头的值班表,结果看到了那横平竖直的黑白格子里一连串的“口口口口口口口”正迈着欢快的步子向你狂奔而来,活像什么不知名R级小电影的演职人员表,又像是打了十级加密的火星电报。
你眼前一黑。
额头上的青筋,爆了。
========
在好不容易克制住把一切写有这个鬼名字的东西毁尸灭迹的冲动后,你决定认真工作。
从给每个你刚在训练场上揍趴下的小混蛋取代号开始,你要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不是
咳咳,其实你是在给自己下午负责的两个班的警校生们挨个定制训练计划书,但是因为警校各个班的具体人员信息属于保密信息之一,如果要调取估计还要找负责的教场辅导员层层签字审批,所以你干脆用了一套自己临时乱编的特征命名体系。
嗯,绝对不是你个人的恶趣味。
绝对不是。
你这么想着,果断伸手在老旧的台式电脑上为某个综合反应都格外不错的小家伙敲下了“金发A”的字样,并按着队列顺序把他旁边那个有多年拳击训练基础的少年标了“卷毛B”。
看吧,望文生义、简单明了。
你自鸣得意了一秒,觉得刚刚被青山口口这个名字噎得不上不下的那口气终于舒坦了些,于是开始认真在每个昵称的后面填写详细的训练内容来。
某金发A、卷毛B:我们并不觉得,谢谢。
顺便一提,你发现你的记忆力很好,是那种略作回忆就能立马反应出当时训练场上某个人在哪一刻是什么表情又在干什么、活像是录像机成精的那种好。
啊哈,或许是你嫌脑子里这堆零七八碎的东西记得太多了才来了场大扫除也说不准。
你孜孜不倦地揣测着过去的自己,并不忘在某个被你标了粗眉C的学生训练计划后面,敲下了【有一定日式剑道基础,惯用右手,下盘肢体协调度亟待增强】等字样,最后还大笔一挥在后头打了一连串加训的款项。
某粗眉C:谢邀,人在操场,塑胶场很凉,我在大树旁(别押了谢谢)
等两个班级的进六十人的训练计划工作堪堪结束,你擡头一看,竟已到了日影西斜的时候,瑰丽的金红色浸透天穹,世界像是封进了一瓶巨大的橘子汽水里。
隔着双层玻璃墙,你听见外间传来清洁人员走动与收拾东西的悉悉索索声。
啊,该吃饭了,你无所谓地想着,顺手将刚刚编辑好的文档打包丢进了回收站,再习惯性地运行代码把痕迹彻底毁尸灭迹。
你关掉电脑站起身朝外走。
反正也只是为了理下思路而已。
外面,有家有室的中年教官们大多这个时候正在三五闲谈着准备回家或者转投居酒屋等待夜生活的开始。你穿过一片此起彼伏“青山老师,这么早”之类的道别用语和客套话的无趣海洋,径直走出办公室准备去食堂吃饭。
拉开门的时候,有个抱着一堆纸质资料的小家伙正打算敲门进来。
“青山教官好。”他打了个招呼,在你动作之前礼貌地率先朝门边侧身让开。
你看着青年那双浅蓝色虹膜、眼尾略微上挑、呈标致的椭圆形的眼睛,觉得自己起的猫眼D可真是太贴切了。
嘴角因为看到了美好的事物而微微上扬,你朝他点点头,走出办公室顺着走廊往楼梯的方向继续往前。
路过教室的时候,有个半长发的青年冒出脑袋朝你喊道:“青山教官好,您是要去食堂?今天的厚蛋烧挺不错的,您可以尝尝看哦~”
你听见他这么说着,面上似乎因为想显出些潇洒风趣,所以始终噙着亲近又不显讨厌的笑。
啊,不愧是甜心E。
于是你也朝他点点头,友善地提醒了一句,“脚踝恢复得不错。”并在面前青年赤橙红绿青蓝紫变了一遍的脸色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嘛嘛,年轻人就该多点儿面部表情变化啦,老一副看淡一切的娴熟微笑可不行呐。
顺带一提,晚饭食堂供应的厚蛋烧味道确实不错。
哎嘿。
======
晚上,眼看着快到凌晨一点,你简单洗漱过走出了教职员工宿舍,在去巡逻室签名领了警棍、发光马甲和手电筒三件套后就开始不紧不慢地在校园里溜达(啊不,巡逻起来。
你先是从大门口出发,穿过操场和训练场,在警校生宿舍周围着重转了几圈,最后回到了警校教职员工宿舍的位置。
很好,无事发生。
今天是四月十二,这所东京警视厅下属警校开学的第一天。而经过了一天严苛的训练,哪怕精力再旺盛的刺头都没力气在这时候闹腾的。
你信心满满地又放缓了些脚步,彻底开始了老大爷遛弯儿。
今天的月色很好,你没有打开配发的手电,也看得很清楚。
你能感觉到你好像很适应这样的夜间行动,哪怕是在这个正常人早该安寝的时间,你依旧神采奕奕,甚至神经末梢都透出股兴奋劲儿来。
难不成你之前从事的是什么夜间工作?比如……保安?护士?代驾司机?
眼前仿若划过些似是而非的幻影,有时是浓云遮蔽的暴雨之夜,有时又是月色漫天的摩天都市,还有时是灯火熙攘的繁华街道……
可幻影是无法被捕捉的。
所以你把今日份儿的你猜我猜不猜的份额用掉,擡脚继续往前走。
你刚转过教职员工的宿舍楼一点儿正顺着遍植樱树的警校围墙往前走,打算接下来向着警校生宿舍的方向原路返回。你擡头确认了下月亮的方位,现在是晚上一点半多一点儿的时候。
耳畔,初绽的樱花随着晚风飒飒作响,像在清浅却悠长的叹息。
这所警察学校里种的是晚樱,所以每年才能恰好赶在开学的点开花,你正巧下午听办公室里的教官们闲谈的时候提了一嘴。
樱花七日啊。
你驻足欣赏了会儿眼前将绽未绽的花骨朵,结果还没等你再感叹几句,就听大概百来米远的林子里传来了些人声——
“混蛋金毛!”
“砰!”
还真有小混蛋训练了一天还有精力闹腾。
你感叹一句,随即脚下发力、百米距离倏忽而过。
“鬼啊!”
不知道哪个家伙发出了一声惨叫,伴随着好一阵兵荒马乱,你左右看了看两只被你拎在手里还恨不得互相巴拉对方脸的小家伙,心里寻思着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金发A卷毛B:我们也不想的好吧!